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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陀怀旧 (下)
2016年07月20日 11:03 来源: 【进入论坛】

  老街的下街头尽头是永宁江的江岸,这里是小火轮的船埠头,黄济(黄岩至潮济)小火轮随着潮水的涨落而来回,在没有通车的年代,小火轮是头陀人最奢华的坐骑。沿途经过山头舟浮桥、七里浮桥时,还要拔桥让它通过,过河拔桥,后来人们戏谑没有信誉的人都住在浮桥头。

  上世纪60年代初,百废待兴,政府重视教育,小学教室不够用,老街东头的老爷殿(文化站),成了低年级学生的临时教室,桌椅凳则是每个小学生从自己家里带来,桌子有方的、圆的,凳子有高的、矮的、木头的、竹子的,五花八门,俨然一个桌椅凳博览会。放学后桌子就放在教室里,有的同学凳子要每天带回家,生怕丢失。每逢下雨天,学童带来的箬帽在教室外重重叠叠放了一排又一排。一部分没有书包的学生,腋下夹着用旧报纸包着的书,肩上扛着小凳子上下学。老爷殿里有最具特色的戏台,横跨街路而建,戏台是用木板搭成的,学童们课间没有地方可玩,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这个戏台,而老师一是怕学生会摔下来,二是怕学生在木板戏台上打闹动静太大,影响居民休息,规定学生不准爬上戏台,否则罚站。越是禁止的东西往往越能激起人的好奇心,几个胆大的学童趁老师没注意,爬上戏台做一番鬼脸。教室里没有时钟,老师也没有手表,上课上到一定时间,老师就会派一个学生跑到街上的供销社去看时间,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几点几分。下课也就一泡尿的工夫,老师就招呼大家上课。

  近几年,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现代文明和古老传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新区矗立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老街的人越来越少。林鼎新栈房斜阳下斑驳的身影还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年轻人有搬到新街的,有出去奋斗事业的,除了春节等节日,平时见不到几个年轻人。俗话说“人是屋肚肠”,房子因人而充满生机和灵性,没有了人的居住,便显得有些落寞和潦倒,只有几位老年人,一如既往地不受尘世纷扰,依然守候着这份宁静,陪伴他们的是屋檐下不离不弃的燕子,燕子在这里繁衍生息。每晚,老人们等着出去觅食的燕子成双成对地归巢,有如他们在节假日盼儿女回家时一样,有一分等待,一分牵挂,也就有一种幸福和满足。

  老街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至今仍然保持较完整的格局,整个老街大体呈6字形。留住历史,留住记忆,打开古老文明的密码,这大概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风雅山坪头

  老街的背后,有条山路,沿平缓山坡拾级而上,不到10分钟,就到了山坪头,山顶是平的,故称山坪头。站这里向东南眺望,远处大巍头、师姑尖、层峦叠嶂,近处东边是一马平川的木杓岗,西边是逶迤秀丽的永宁江,景色宜人,宛如世外桃源。

  上世纪50年代末,响应党和政府“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号召,黄岩中学在山坪头办了分校,六个教室,排成一排,东边是操场,西南面有桃园和菜地,教室前面种了许多冬青树,还有长约八米,宽4米的桃花潭,一泓清水,微风挽着睡莲翩翩起舞,春夏时节,莲花绽放,更显风姿绰约,美丽动人。

  学校为解决用水问题,在东边的山岙里挖了一口方井和一口圆井,两井相隔不到10米。东边稍下一点的坡上有一排平房,是学校的畜牧场,饲养猪与羊,全校同学都要轮流打猪草,放羊。

  上世纪60年代初,黄中分校搬走后,头陀中心小学搬到了山坪头,师生继续建设自己的校园。因为学校在山上,体育课时球类常常滚到山下落到民众屋背上,师生决心自己动手搜集石料打围墙,每逢星期三下午劳动课,师生就到西北面山下岩场搬岩石。

  那时候看的电影使人终身难忘,有《红孩子》《英雄小八路》等,那《红孩子》的插曲更是激动人心:“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将来的主人必定是我们。”

  还记得山坪头上演过的一场“战争”,山坪头校区高年级的同学看到山脚老爷殿的小同学,有意挑逗他们,朝下扔一些土疙瘩,低年级的同学也不是好惹的,不久前刚看过国产战斗片的学童们振臂一呼,大家一股脑从山下往上冲,虽然地势对他们不利,但他们凭着一股蛮劲,硬是冲上来抓住高年级同学的脚往下拉,居然打赢了这场“战争”。当然,结局可想而知,没有鲜花和喝彩,而是老师的一顿臭骂,但老师脸上流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童年的英雄梦就此戛然而止。

  真正的战斗英雄,是沈钦衔烈士,就长眠在山坪头学校东面山坡中。据空军师长叶友法刻在墓碑上记:沈钦衔生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一零六一部队空军排长,从小品学兼优,1949年暑假投笔从戎,抗美援朝时,奉命率领战友迎击入侵敌机,在激烈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沈钦衔烈士墓,1966年被黄岩县人民政府确定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墓顶上的“八一”徽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从山坪头沿着木杓岗头走几十米,在一个向阳山坡上,有一座吴冰(字少访)墓冢,他毕业于私立法政专科学校,后任国民党少将。

  山坪头学校今已全部搬迁至山下新建校区,教室门前同学们种的冬青树还一年一年往上长,与身后四层楼教室一样高了,黄中分校同学挖的圆井,还向人们讲述着当年同学们的故事,方井已被填平种上树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的山坪头静若处子,默默注视着远方,守护依山而居的乡邻。

  头陀,历史底蕴和现代文明融合的古镇,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透着淡淡的乡愁!

  (全文完)

【作者】: 夏吟  【编辑】: 王振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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