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傍晚暑气渐退,偕妻、女儿和友一家聚于长潭水库坝下的农家乐。饭后,拾级而上,踱步于坝上石径。
此时天色转暗,凉风萧萧,林木间枝叶婆娑,虽无欧阳文忠公“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之叹,但阵阵挲挲声夹杂着蝉噪虫鸣声时时在耳边萦绕。
待行至坝头,四周已完全暗了,就像油画布上抹了一层“象牙黑”,黑得浓郁,却不闷。环坝的山廓早已模糊不清,更别说坝里的水了,只有远处小山脚的“孤光一点莹”,沿着混混沌沌的水岸慢慢晕染开。
“星星,满天的星星,快看!”女儿脆脆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哦!夜空何时换上了“晚礼服”?亮亮的、闪闪的、密密麻麻的星星把月亮挤到了一边。我见过草原的星星,大而明亮却有些稚气;更见过水乡的星星,小而精致却有些冷艳。唯有这里的星星与人恰到好处地保持了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宛如邻家女孩一般清新自然,可以让你细细打量,而不觉得唐突和心虚。
抬着头仰望星空,星与星,璀璨的光晕传递着讯息,是兄弟抑或姐妹?星群与星群,深邃的空间缔结着情思,是恋人抑或知己?渐渐地,我的心境也随着松懈、空明、澄澈。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哦,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友的儿子打开手机,歌声飘浮,在思想里回旋。真应景啊!我感觉眼角有点涩涩的东西,仿佛被风迷了眼睛。
这时,女儿小跑上来,从我手中要过手机,下载了一个识别星座的软件。她举着手机对着星空旋转,喊着“这是大熊座,那边是小熊座。”“对,这是北极星。”友的儿子也大声应着,“看,这边是小狮座……”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我们都笑了。
那晚回家,做了个梦,梦见年少的我和她也在这样的星空下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