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晴朗的天气,树上的绿叶都已萌发,下端深绿的滴墨,托举顶端嫩绿的新叶。医院洁白的墙壁静静地矗立。病房内,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正躺在床上,短发与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似乎知道自己将迎来什么,所以神色显得平静。空气中没有什么声音,倒是隔壁街道上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他们充斥着朝气,洋溢着新生的希望。站在病床旁的医生和家属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个个将嘴唇咬得发白。老人的儿子默默背过身去,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似乎在为这名饱经沧桑的老兵默哀。
老人躺在床上,隐隐约约间听到孩童们嬉笑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想:这群孩子多大了,个儿多高了?是长什么样呢,是跟他当年的小战友一样,有着黢黑的皮肤,还是有着挺翘的鼻子呢?若小战友生活在现在,是不是也是十二三岁机灵的样子呢?呀,那时候的小孩还在后勤里帮忙呢……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去上学了,不用在半夜一听到哨声就集合啦……小战友可聪明哟,上了学,是不是日日都能得朵大红花?
似乎是临死前的走马灯,渐渐的,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头顶的灯光恍然间变成了战争爆发时划破天空的枪响。他在战壕前费力地呼嚎,许久却未见回响,悬浮在空中的碎屑都显得死寂。他咬咬牙,转身离去。我没有战友了,他想。
他日夜赶路,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听着宣传队铿锵的宣语。他的目光坚定,环顾四周,大家无一不是这样沉重又带有希冀的神情。即使每天只有微以果腹的芋梗汤,时不时没有粮食就以草根土块充饥。在夜深人静时,他总是怀着复杂的心思辗转反侧。
转眼过去好多年,人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没有以前饥横遍野的场景了。他在街上走着,街上的场景跟随着他的脚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脚步,迈过了老城区,转眼间,从斑驳的墙壁开始越向新漆上油漆的公交站,道路的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树。落魄的人们走向了身后,沿途看见的是一身朝气的人民,是新生的民族。时过境迁,他已从一个参军的青年人,变成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
待到思绪缓和,他终于明白那个动荡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四周都是祥和与宁静,不必再为生计而烦恼。人民有了保障,民族用一种坚定的毅力与持久的耐心走向富强。
他望向窗外的那颗绿树,在风中,叶子轻轻摇晃。
(指导老师:叶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