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张叔,嶙峋的身材,一张枯黄且消瘦的脸,眼眶里镶嵌着矍铄眼珠,与他这张脸极不符,又黑又黄的手背上似附着一张蜡纸,青筋暴起,布满老茧,那是操劳的印记。
一个冬日,电线上的水滴结了冰,成了晶莹的五线谱,松叶也被冰霜凝固了。张叔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他穿着一件单薄棉衣走在街上,像浮在浓雾中。他刚要推门进屋,相隔几间,虚弱的呻吟声似有若无。他倾身向前,细窄的门缝不透光,里面的场景不得而知,这门平时里也不怎么结实,开个门还吱吱呀呀让人心烦。如今锤几下偏偏岿然不动,不用想,情况不容乐观,唉……
大人平日里没日没夜地上班,孩子在家难免有疏漏,也不知道怎么了,家里大人偏生工作又远,万一人家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怎么得了……
张叔抬脚狠得往门上踹,门哐当几下跟没事人似的。想起家里头一把前段时间修柜的榔头,转身跨步走拿,提榔头的张叔站在门前,抬手正要向门伺候去。
“张叔,你干嘛呢,”男孩脆生生地嚷着,手里的煎饼还时不时喘着些似有若无的热气。
“没事啊,那就好,那就好。”说话间连皱纹透着笑意。
“我能有什么事?你是要砸我家门?”小孩侧着脑袋说着玩笑话,街坊老邻,谁还不知道谁。说完拿起脖子间的钥匙利索地开了门,张叔瞧里一看,这小子,出门也不关电视。
“你家这个门是铜墙铁壁,谁开得了。”说完晃着那把榔头,提起袋子转身离开。
小孩虎头虎脑地跟在后面,边吃得“吧唧”响边猴样地跳着,进了门一屁股坐在那张年龄不知道比他大几倍的椅子上,长久的灰尘使得方凳周围都凝成了黑色,只那凳面锃亮。床边一本集册,塑料的表皮早已泛卷边裂开。小孩在有些泛黄的集体照上瞅着,发现外星人般嚷着:“张叔,你在这里,你在这里唉。”
张叔笑而不语,照片里的他——穿着军装,佩戴党徽,寸头,圆脸,精神极了。
(指导教师:牟春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