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列

第一张灯片
投在潮湿的亚麻幕布上
我仅仅用食指与拇指
移动  一只昆虫的
生殖器官被放大

第二张灯片
卷心菜的菜叶上
集中了粉蝶产下的一代幼虫
开始  包在小卵里像黑芝麻
之后  小脑袋乌黑油亮
各自吐着自己的丝
卷心菜  满目狼藉

第三张灯片
大小与豌豆差不离的
昆虫  像一粒粒浆果
它表面犹如珠子般光滑
我找不到它的头
它的五官、爪子全隐了去
好不容易在花完的
上唇与下唇间  找到
它漫游的痕迹
但我仍不叫出它的姓与名

　　现象
打开灯光
陡然发现  旧杂志里的
词词与词语正在斗殴
二只蝙蝠从隐匿的角落
一前一后窜出
一只地位优越的飞蛾
停止了颤抖
张开的翅膀
静止得像一种昆虫的
画饰  贴在玻璃窗上

　　困  惑
为何三月  刚停止了呕吐
又高举  倾斜的酒杯
为何天上的云块
湿润了
地上的树影更稠密
为何恣肆摆动的野花们
解开雪亮的钮扣
就与灰尘一起
裸舞、歌唱

　　流   萤
高大的树冠渗漏下
依稀的星辰和雨滴
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忧伤
窜进深色的菜畦地
飞舞好一阵子
之后  风中的小灯笼
一簇簇的萤虫
追逐起
水面漂浮的落叶

幽静的河岸
一条亮丽发光的花边
让我想起色彩暧昧的夏夜

　　一条河

一条河，一条从一而终的河
如同一个姓氏  一个宗族

在先祖开掘的运河里奔腾
在七枝八汊的河道
於塞、沉沦
甚至大旱之年
断过流

一条河，辨认风向和方位的
河  从源头出发
由北往南五千里跋涉
一路缓慢地流过来

一条河，准确地说
与我黎明前的梦
续接，与我体内涌动的血液
一脉相敢

作者简介：筏子，原名钱为民，浙江黄岩人，省作协会员，现供职于路桥供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