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
就那找不着你的一刻
我回归了肉体
目光和身体在诱惑里逗留
2，
我小兽般惊恐，往来的路上跑
一座活生生的城，迅速的
在我眼前洪水般淹没
3，
淹没的，并非一座城
只是我——我在黑暗里走得太久
成了它的一部分
4，
我辗转反侧
渴望早晨，又害怕早晨
我死死地拉住黑暗当被子
5，
你守护一缸小鱼，半夜里打了个盹
再让你面对时，就是恐惧——
那一地的鱼头和墙边的一只猫
6，
太阳斜落了，咖啡很香
充满妖气的阳光交汇在黑暗的角落
像多棱镜把我折射、分解
7，
你的目光与大理石的黑光一样
令我恍惚，让我无法止住刀子
由它一片一片切割昨天

二，

1，
当我自剖结束，也该谢幕了
但美丽的渴望和自私
一直让我心存侥幸
2，
我那动物的身体
不可能时时刻刻被人的锁链锁住
你的粗心也不可能把它好好看管
3，
得把一切让给命运了
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
你说，我能回到来时的路上吗
4，
灵魂即使化为尘土——你说过
双手也要枝叶一样朝阳光伸出
可我，不可能是一个无性别的人
5，
你想玩无性别的游戏
你就玩吧，继续去相信
去梦幻所谓异性纯粹的友情
6，
我得承起所有的责任
跑出失掉了夏天的城
把无法解释的委屈埋进影子里
7，
你回去吧
不是我想赶你走
是你自己要我把你赶走

三，
1，
来这充满妖气的城里
我不是寻求宽容
也舍不得谢幕
2，
我的演出可以没有掌声
我要的是目光
——不是他们的目光
3，
你别继续用无性别的目光看我
我跟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
但千千万万的男人不一定同我一样
4，
你把我小心地还给了我，锁好
你走了，我可没有什么还你
因为你从没属于过我，哪怕一刻
5，
把电话挂了吧，让夜半
给我一份安宁的黑暗
因为我越来越惧怕阳光
6，
我想你是对的
我想我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这座城失掉了夏天
7，
剩下的路，我只能
用失去力量的脚步思考
因为轮子会夺走我思考的时间

四，
1，
从那个春天到这个春天
我一直站在湖边的树下等
等来的不是你，而是自己
2，
现在，我能够独自走了
你的身体虽然被你强硬割走
我仍旧从前一样爱你
3，
秋来的时候
我无法保护你
就在春天里把你藏好
4，
你说美女的另一面是骷髅
——不，应该说
美女的另一面还是美女
5，
你要说出你的卑鄙和无耻
被我制止了，你又说
你要一个家，还要一个情人
6，
去吧，建立你的家
假如你依旧不能快乐
就回头看看独自站在黄昏里的我
7，
那时，我会想起临死的安德列公爵
他躺在床上，有温暖的炉火伴他
还有坐在床边织袜子的娜塔莎

作者简介：
曹伶文，浙江路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