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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 靠( 郭皓 )
2008年07月03日 15:41 来源:黄岩文学(第二期) 【进入论坛】

  我不知道大多数人在城郊结合部里是怎么生活的,但我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有时难免会产生一种想要依靠别人的情绪,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美好的想法而已。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教育我做人要坚强,要乐观,要上进,做事要靠自己;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远在深圳的姐姐曾在信中多次写道: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你生活的后盾。于是在我如诗如梦即将离开校园的季节里,我意气风发地选择了独在故乡为异客的生活方式。那时的我满怀豪气地认为,我的肩膀可以承担住任何风雨,我可以依靠自己,像父辈那样独自一人去探索整个世界。就这样带着一身的稚气,我来到了这方曾经生我育我的土地。初踏上这块土地,总感到天空很蔚蓝,阳光很灿烂,到处都弥漫着明朗的气息。那时看山山蒙,看水水奇,即使是江南如丝的细雨飘飘洒洒落在心头也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在我看来我总算是在依靠自己生活了。只是工作之余,闲暇之际,便有种思绪在脑海中涌动,这是一种绵绵长长如雨打芭蕉般凄凉而又无助的思念之情。它常常把我带回父母身边,常常让我感到孤身一人的酸楚与凄美。自以为自己很懂悲剧,自以为自己很喜欢悲剧之美,于是酸楚与凄美总能在我不经意的轻撩发丝间匆匆滑过,剩下的便是把忧愁变成美丽。怀着这样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几年的光阴随风而逝,依靠自己的日子里充满了快乐与忧伤。

  当时空的距离始终不能消解思念之情的时候,突然感到有所依靠是那么地幸福,蓦然间,我发现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回过家了。而家对我来说,已是那么遥远,那么模糊,那么不切实际。在我的心目中,成长于斯,欢乐于斯,哭闹于斯的地方是那么地亲切而又陌生。终于有一天忍不住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当父亲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端时,我竟不知道第—句话该说什么才好。对于父亲,我只能怪我自己在不具备让人依靠的条件的时候,让他在江南病倒了,我只能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把患病的父亲与焦虑的母亲送上北上的列车。列车汽笛拉响的瞬间,父亲单薄的身体在车厢门口随风摇曳,他连连对我挥手,说:“你自己要保重,再见。”当他的声音随着列车的远去变成很颤抖、很微弱的风声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依旧一无所有。本以为那时的我至少可以让已渐年迈的双亲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一下,哪知我并没有可以让人依靠的资本。就在列车远去的“哐当哐当”声响中,我感觉到脆弱的心的无力跳动是那样的苍白。也许只有在心灵遭受到诸如此类送别时的刻骨铭心的撞击时,才能在浑浑噩噩中有所顿悟,有所理解。这时我才惊悟自己也有家了,是那种不属于父母,也不属于别人,只属于两三个人的家。

  有了家之后,我就到了城郊结合部,到了被称为中心城市的地方。因为仍是孤身一人,在这里生活,便显得冷清不失宁静,僻远不失田园。只是宁静与田园很快被轰隆隆的推土机声与一幢幢正在建筑中的高楼大厦所代替,单位的四周便有了原始的简易的衣食住行的交易。再后来,我所处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钢筋水泥的世界,闪烁的霓虹与滚滚的车流成为中心城市的风景。偶尔逛逛街,都能和三五成群的民工面对面碰到,有时还和他们肩并肩地在一个快餐排档里吃饭,看着他们满面风尘却无比开心的样子,便觉得生活对自己是幸运的,毕竟衣食无忧的日子是靠自己来创造的。这时我便感到依靠自己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有时不得不承认时间的作用,它可以把生活的契机很快地转换过来,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事的增多,我又发现许多事情不是精神上的满足就可以解决的,它需要物质基础做后盾。恰在此时,我发觉自己肩上的担子着实不轻。当生活的不如意渐渐增多,从而变成一种负荷时;当家变成现实意义中的事物,而不是头脑中简单的符号时;当一个人准备承担家庭的重担,却突然发现这副担子并不是脆弱的肩膀能够独自承担时,我只能拨开重重迷雾,反复审视自己,看看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想:人生是要经历许多坎坷的,只要有信心,没有迈不过去的沟沟坎坎。

  “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歌中如是唱,貌似轻松,其实却需要很大的勇气。又一个深秋到来了,就在落叶开始随风飘落之际,我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依靠自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自己有力量给人以依靠。

  当我的肩膀也可以让一些善良的人依靠时,我会大声地说:感谢生活给予了我厚实的人生内涵!

  作者简介:

  郭皓,女,浙江路桥人,现供职于台州日报社。


【作者】: 郭皓  【编辑】:林海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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