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麦,俺们院里的。
今年,六十有五,自打退休后,一直在家蹲着。清晨上山喊山遛鸟,中午立交桥底打扑克,晚上马路边上下野棋,晴天车骑人,雨天人骑车,过的日子倒也自在!
最近不知上了哪门子邪,在护国桥边摆起了算命摊。
问他何时学会了这一手,他说是祖传的,可俺们听爷爷辈的说老麦家从他往上数三辈子也就没个识字儿的,也不知是哪辈的祖宗传给他的。
■再说说护国桥这一带吧,那儿有一大帮子老麦这号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往往有一特点:看上去都是些吃饱没事做的。
那天六子蹬三轮回来告诉俺们,老麦也在护城河边给人相面,老邻居们都还不信。老麦?他会算命?他这辈子,自个还净找不着北呢,给人算命——哪跟哪呀。
■可陆续大伙也都见着了,老麦穿着那套白对襟,脖子上挂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把扇子,说真的还有种骨格清奇感。大伙说了,老麦还真是这块料。
只要是个人,老麦就喊:好相呀!你好福气呀!算一卦吧!
往往行人都不抬眼过去了。老麦不死心:送你两句,算一卦知吉凶祸福,抽一签看前途命运。凶吉,前途不可不算。一直盯到完全没希望了才算完了,再等下一个。
现在相信这个的也不少,老麦的生意虽不太好也不至于太坏。
老麦是个滑头,我就听过他悄悄的跟着人家说:那几个算得都不准,我是老革命了都算了几十年了,特准,要不我给你算算。直到人家报以一个白眼,他才罢休。
■院里有个小学生缠着老麦给他算一卦,麦爹,帮我算算明天考试能不能得一百分。
老麦掐指算了算说:能怎么不能!
几天之后,小学生哭着跑到护国桥,麦爹,你骗人,一点都不准。
旁边的人都笑开了,老麦急了,笑什么,所谓马有失踢,人有失手,所谓人无圣人,孰能无过!对了丫头,上次不是说了你命中注定能上大学,而且在南方,准吧!
矛头指向我了,什么跟什么,老麦说过吗?
■老麦不怕联防工商查。
不过老麦也有失蹄的时候,而且是被两个小子给诓的。
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主动找他算命,,老麦兴致颇高,说的天花乱坠,口沫横飞,说人家今年定能蟾宫折桂,平步青云,最后人家给他三十块钱,把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过了几天,电视上出现了老麦,眉飞色舞:这行我干了几十年啦,打眼就知这人运好运坏,是吉是凶。
第二天院里的见了他都笑着问,麦叔,俺原来以为你在厂里上班哪,敢情不是这么回事,你干了几十年算命呀。
■老麦几天没出门,后来再也没在护国桥那儿露面,也不再提算命的事,依旧遛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