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文档
浙江在线-黄岩支站 
您现在的位置: 黄岩新闻网  >  橘乡文苑
一个夏天(纠错)
2008年09月12日 10:39 来源:《黄岩文学》(第三期) 【进入论坛】

        那是我这辈子都会记得的一个夏天。
  这话说起来似乎矫情。有什么是一辈子的呢?朋友?爱情?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我是有过很多女朋友的,黑眼睛绿眼睛蓝眼睛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谁没有年轻过呢?一个男人是一个男人。
  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一句话,一本爱情小说。我亦不觉得一个男人看爱情小说有什么不妥,到底比看花花公子要正派些。我喜欢看他的小说,他亦或是她,名字叫苏明钦。看样子是真名字,可是没有照片没有作家简介,亦从未在各个媒体上露面。当然他还不够出名,这世界上一个歌星展头露角大抵要更快些,而小说是见真工夫的。
  我自十八岁开始看他的书。十八至二十二,他陪伴我走过温哥华四年大学生涯。当然陪伴我的还有我的女朋友们,我并不寂寞。
  二十二岁学业结束我带着他的书返港,同行的还有蒂娜,我的亲密女友。蒂娜是温土生儿,有一头美丽的金色卷发,一张脸芭比娃娃般,会做好吃的鸡蛋三明治,借功课给我抄。她的好处不只这些,她天真不做作,又没有心计,是真正对我好。
  可是父母显然没有发现她的优点。父亲背后对我大发雷霆。送你出去是找女人的?他说:不好好念书就知道鬼混。
  我好整以暇:如今是双丰收了,有什么不好?
  可惜是个外国女人。母亲在一旁搭腔:学音乐的漂亮女人难免花花肠子。
  嗨,妈妈,怎可一概而论?你儿子也是学音乐的漂亮男人。
  所以做这些荒唐事。父亲说:你把她带到家里来,是要跟她结婚?
  不不不,我慌忙摆手:我只是带个朋友过来玩,总不能叫她住酒店,是不是?父亲哪来这样奇怪想法?我才二十二岁。
  住多久?
  一个夏天。我说: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假期。
  假期过后到你父亲公司帮忙?母亲伺机提出要求。
  再说。我不想现在同他们吵,蒂娜在厅里等我陪她出去兜风。她是那样一个孩子,看到新奇事物会得大呼小叫。她会喜欢香港。
  父亲尤自不肯罢休:前几日同先生说起你,他说正想找个老师教他太太声乐。
  然后呢?我心中恐惧感慢慢增加。
  我向他推荐了你,当然。
  不是吧?我惨叫:我没兴趣教老太太唱歌。
  有这么说话的吗?父亲又凶:人太太不知多年轻漂亮。
  再年轻漂亮也是别人的太太。我说,心中也并不真正确信。上次放假回来他们叫我教两位太太跳舞,说是绝对高贵优雅。高贵是高贵了,满头银发。优雅不足,一位太太扯住我的手硬是不放。这年头!
  非去不可,没商量余地。父亲说:自明日起,每周一三五早上十点。
  去请早安?
  少贫嘴。父亲真正动气:难得为家里做点事又推三阻四。
  我知道,先生是父亲公司目前最大的合作伙伴。可是如此便要我做三陪吗?我努力把这话咽到肚子里,闭嘴。
  没别的事我出去了。我说:晚饭不回来吃。
  刚回来就走。母亲在身后唠叨:能找个那样的太太也罢了。
  我没见过那位周太太,想必平头整脸穿老式旗袍,扣子扣到脖颈。我笑,拉上门。
  苏明钦说凡事不必动气,世上原本没有万事如意,求仁得仁而已。真是经典。或者过几年我也能学会心平气和,但现在……
  整个下午我都颇为郁闷。蒂娜在耳边叽叽喳喳,满嘴英文: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间商场衣服好看有没有打折这季流行紫色了吗?
  女人都一个样!我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叫她闭嘴。她撅起一张小嘴,夸张地,上面刷着粉红色唇蜜,在阳光下透亮,婴孩般。我又心软。我向她解释,我的烦恼不过因为不能天天陪她。
  她下一句马上便问:那位太太,漂亮吗?
  没见过。我耸耸肩:先生是见过两次的,保养得不错,可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太太也差不多吧。
  没人比蒂娜漂亮。我随口加上一句,怪没诚意地。
  蒂娜没听出来,掩着嘴咕咕笑了半天。
  第二日我睡过了头,饭也没吃便开车出去,还是迟了十分钟。菲佣来给我开门,然后叫我坐厅里等。太太在楼上,有事,等下下来。她说。
  我点头,背地里撇嘴。有什么事呢?说不定还没有起床。早知道我吃了早饭再来,母亲亲自下厨熬了皮蛋瘦肉粥。
  我等了二十分钟。然后听到身后楼梯上轻柔脚步声,不疾不徐。
  对不起,她说,来迟了。声音是极悦耳的。
  勿需解释,一切解释均属借口。我不自觉地用上苏明钦书中的句子,一边说一边回头。
  她怔了一下,我亦怔了。真正惊艳。她的皮肤那样白,如脂似雪,双瞳又深沉地黑,墨玉一般镶嵌着,洞悉闪亮。我的心没来由地震了一下。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女子,活脱脱是苏明钦小说里主人公的翻版。而我一直以为,小说只是小说,看来是没见过世面。
  她穿紫色,这季最流行的,却最难上身,一不小心便伦为俗艳。可那件碎花改良旗袍衬得她皮肤更白,腰肢更细,一只手闲闲搭在楼梯扶手上,说不出的风情。
  我是醉了,直至她开口将我唤醒。她说:家明,我可以叫你家明吗?
  当然,太太。我不好开口问她的名字。这样的女人要叫什么名字?玫瑰?
  请跟我来,先试试琴。她说。她转身又往楼上走,走动间露出光洁纤细小腿,拖了一双麻编拖鞋,赤脚,脚髁也是极美丽的。
  楼上很静,装修精致讲究,走廊尽头开了窗,白色麻纱窗帘轻轻扬起,紫檀木雕花窗框。她无疑是个有品位的女人,而这品位需要庞大物力财力支撑。所有获得都必然付出代价,这也是苏明钦的话。我在她家第三次想起苏明钦,因为相似的安稳还是因为大富大贵,我不得而知。
  她带我穿过书房,走到露台上去。说实话,我是被吓了一跳。摆在眼前的是一架硕大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几乎是簇新的,乌黑铮亮。她坐下来,用手指抚摸琴键,头顶上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那发稍便成了金色。极美的画面,流光异彩在刹那间静止,我亦摒住呼吸。
  半晌,她叹口气站起。你来试试,她说。我按了两下便发现问题,心中诧异。你不常弹?我问她。琴确实是新的,高音带着施坦威独有的金属声,明亮华丽。可是音并不准,上次调音应在许久之前。
  我不会弹。她说,语气仍然平淡:它很寂寞。呵,她用了很好的词,寂寞。这确是一架寂寞钢琴。要学钢琴吗?我问她。
  不不,她摆手:那需花费太多时间。我只学唱歌。
  她是一个怪人。我不信她买一架钢琴只为学习唱歌。为着装饰华厦?又不像。她将钢琴摆在露台里。我第一次见人这样摆,可是比放客厅里搭配假壁炉要好得多。她是懂得很多的,当然,与音乐无关,否则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我问她:你要学唱什么?美声?民族?
  只是流行歌曲。她说:比如《七个寂寞日子》,或者《十二个永不》。
  我张大了嘴,无言。真是妙人。她买了架施坦威学习流行歌曲,自己还觉得理所当然。我开始对她的内涵表示怀疑。一个女人终究是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哪怕再会装扮。可是我能说什么呢?她是别人的太太。
  最后我说,后天我带了乐谱和调音工具再来。
  她没有留我。走的时候我依依不舍看着那架施坦威,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是实在不该摆在这里的,美则美矣,对琴无益。但她不在乎。这个女人!
  我开着小小保时捷回家,心情又无故郁闷。白费了这样好的一个上午,原本可以和蒂娜去打沙滩排球。
  回到家蒂娜扑上来拥抱我,不避嫌地。她和蒂娜是两种人,一个极冷,一个极热。于是我水深火热。
  蒂娜第一句便问我:她漂亮吗?
  谁?
  太太呀。她多大?
  二十几,或者三十,或者更大些。我回忆,最后放弃:看不出来。
  哇,蒂娜惊讶:白骨精?难得她知道白骨精。
  美吗?
  或许,我说:可是她将施坦威摆在露台上,真是暴轸天物。
  蒂娜同情地看着我:你不能对每个人都要求那么多。或者她不懂,你该提醒她。
  是,我为什么不同她说?怕开罪她么?因为她丈夫是父亲的合伙人,还是因为她美?我又恍惚了。
  蒂娜捧住我的脸。跟我在一起时不许想别的女人,她说。
  我对她笑一下。真可怕。再粗心的女人都有神秘第六感,不容小趋。
  是夜我在房间里读苏明钦的小说,讲述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他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根线,飘扬在叫做命运的风中,偶尔纠缠,但最终错身。并没有谁爱谁,比爱自己更多。
  我苦笑。如果这是个女人,我会得爱她。但是她一定不会爱人。她会仰起她高傲的脖颈,俯视天下。我突然想起周太那明净洞悉双目。是,便是那种目光。
  我在这假想的目光中昏昏睡去,溺入水样双瞳,漆黑无底。
  第二日我陪蒂娜游车河吃法国菜玩海洋公园,最后逛商场。便有这么巧,我们在阿曼妮时装店碰见她。她在镜子前试一件黑色蚕桑丝晚装,头发在脑后盘一个髻,露出极白皙的颈。
  我走过去与她招呼。这裙子很适合你,我说。她耳后肌肤亦如凝脂。多不公平?她几乎一点缺陷都没有。
  呵,香港很小。她并没有真正在笑,表情仍是淡然平板的,或者说没有表情。
  我说是。以前我并没有在街上碰到过她。碰到过我一定记得。相信我,她不是一个容易令人忘却或者视而不见的女人。可是何苦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不见得每个人都有非分之想。
  蒂娜走过来,我为她们彼此介绍。你这条裙子真好看,蒂娜说。
  谢谢。她用英语回答。
  出得店来蒂娜感叹:造物主不公,将她造得如此精致,余下人都是粗胚。蒂娜便是这点可爱,不虚伪不嫉妒。
  我说蒂娜你这样便好,她是过分了,过犹不及你懂吗?反倒不似真人。
  蒂娜又开心起来。你喜欢就好,她说。她这样好哄。
  苏明钦说爱情和婚姻不同。你或者会爱上一个颇为神秘的女子,可是结婚,还是找个头脑简单的好。蒂娜是我的结婚对象么?哦,现在考虑还为时过早。我不过二十二岁。
  第三次去她家我才见到她先生。近中午,先生回来拿一份文件,步履匆匆地。她当时便倚在书房门口看他,身上黑纱和白色窗帘对比鲜明。两个人隔了三四米的距离对话,并没有我所期望的柔情蜜意。
  先是她问他:在家吃饭吗?我叫阿笑准备。
  不,他答,手上文件翻得窸窸窣窣。
  公司很忙?
  恩。然后他转向我,语气倒是轻松愉快的:我跟夏天说若是她歌唱得好,我是会有危机感的。想不到她真要学,辛苦你了。
  呵,她叫夏天?不是玫瑰?我觉得倒是玫瑰更好,美丽而多刺。夏天是过于漫长炎热了。我和周先生握手,我说太太是个不错的学生。
  是吗?他随口反问,并不要人作答的。或者他认为我不过是说句客套话罢了。但我是真心的。她的确是个好学生。声线明亮绵长,欠缺不过是技巧。又很用功,当然,至要紧是她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似。
  可是我不认为她是会为了某人一句话付出努力的人,哪怕他是她丈夫。
  先生走了,她送他到楼下。上来时唇角有一丝笑,嘲讽的。
  我看着她,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然后她就收敛了,回复平淡。
  多可惜,我一直不曾看到她笑,真实的纯粹的笑。她笑起来应该是更美的,如阳光扫除阴霾,如春暖花开。
  她说家明,我们继续吧。于是我们继续那首歌:永不问喧嚣繁华如何转寥疏/永不理往事若烟笙歌成虚无/永不念心依旧人如故/永不回头再将你盼顾/永不永不永不……
  真是首好歌。
  中午她留我吃饭,我打了电话知会蒂娜。蒂娜在那头咬一只苹果,说话口齿不清。她说家明你要早些回来,下午说好去看电影。
  好,我说:我没忘记。
  不要喝酒。
  为什么?
  酒后乱性,哈哈。她笑得阴阳怪气。
  好,我挂线,哭笑不得。
  周太看了我半晌。然后她说:家明,你是个好男孩子。
  不要叫我男孩子。我说:我可以叫你夏天吧?
  她不肯定,也不否定。她说可是,在我眼中,你就是个男孩子。
  我赌气不与她说话。她却没有察觉,走到餐厅里布饭。
  那日我们没有喝酒,但是说了很多话,自那架施坦威开始。我终于告诉她,琴一直放露台上是不好的,暴晒。
  啊,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喜欢阳光洒在上面的感觉。你知道,很美丽。
  我信,她是那种感知力极强的女人,对美。于是我建议:或者可以试试在玻璃顶上加一层可收缩布帘。
  呵,真的。她笑,我第一次见她笑,极其短暂的白莲盛开。我突然觉得是值的,想了一夜想出来的方法是值的。
  然后我突然想起苏明钦一句话,她说当你为着一个人去做一件事心甘情愿的时候,你或许不知道,你爱上她。
  我用力甩掉这个念头。
  午餐非常愉快。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是我固执认为,今日我们更进了一步。这像是安东尼奥尼《放大》中抽象的荒诞。或许是莫须有的,但物质眼光或者可以趋同于精神眼光。
  而我们,起码我看到她笑。
  相形之下下午的电影显得声势薄弱。我们看香港电影,一场闹剧。我将台词逐句翻译给蒂娜听。幸好是坐包厢,没有人发出不满的嘘声,可是我精疲力竭。
  蒂娜吐着瓜子壳,又不断发出咕咕的笑声。这种笑声日渐成了蒂娜的招牌,无声不欢。可是夏天是不同的,她的笑清浅,无声,却震撼人心。
  苏明钦说物以希为贵,一切触手难及的,总教人牵肠挂肚。
  出了影院蒂娜问我:你会不会像男主角那样为我做那些事?
  什么?
  家明,你今日游魂一般。她说:吃一顿饭把你的心吃掉了?
  她看牢我的眼睛。我轻轻推开她去。我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少来,我说:我不过是累了。
  家明,你厌倦了么?厌倦用英文陪我对话了么?她说:可那不是我的错。
  不要胡思乱想。
  没有用的。家明,你是这样一个男孩子,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我觉得烦躁。我说蒂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女孩,懂事的好女孩,你不该说这些话,我已经很烦。
  她不再说话,自己打了计程车回家。她说家明,你需要安静,我总是在这里的。
  我跑到书店去买苏明钦的新书,书名叫《寂寞钢琴》。呵,居然叫寂寞钢琴。她写:我在街角的琴行里看到那架钢琴。阳光透过橱窗洒在他身上,沉重的黑变成柔和灵性的线条……我不知道什么施坦威,我只是觉得他寂寞。
  我的手倏地一抖,书掉在地上啪地一声。周遭人都转过头来看我。偌大的书店,我茫然不知所措。
  有个女孩子帮我把书拾起,小小的白净面孔。
  我闭上眼睛。是,如果她是他,我会得爱她。
  我带着那本书飞也似冲到她家。菲佣出去买东西,叫我自己上去。她说太太在洗澡。
  我坐书房里等,瞪着那架钢琴。夕阳渐落山,钢琴陷入黑暗,冰冷的沉重的。我的心也慢慢凉下来。我问自己,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呢?质问她是不是苏明钦?我没有那个权力。做爱情的表白?更可笑了。我不过见了她三次。何况,她是别人的太太。我想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刚站起身时她自门外走进,穿一件宽松长衫,头发用毛巾裹着。看到我有些惊讶。呵,她说:可是有东西落下?
  我未答话。她看到我手中的书。
  她沉默,我亦沉默,半晌。
  是了。我早说过,她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倘若没有灵魂,怎会有这样深沉内敛的窗口?
  可是这样美丽的名字,却要冠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姓。大家都知道她叫太太,谁知道夏天呢?又有谁知道,夏天可以与苏明钦划上等号。
  我并不知道你会看这书。她说: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看着她,感觉悲伤。我很想告诉她,我看她,自十八岁起,仿若和她一起生活一起成熟长大。
  我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看着我,神情忧伤,一双眼睛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她说本来,我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她说本来。
  对不起,我说:今天我不该来。
  她送我到门口,衣角在夜风中飘扬。她的皮肤那样白,瞳眸那样深,她真是个美丽的女子。还有灵魂。
  我回头,再回头。她对我点头,然后笑一下,清浅的无可奈何。
  我是不得不离开。
  次日先生托父亲带口信给我,叫我以后不必再去。他说夏天说:谢谢你教的歌。  
  就这样一句:谢谢你教的歌。
  呵,永不要再见你/永不再说爱你/永不在紫色月光下与你共舞/永不将心儿交给水晶的珊瑚/永不永不永不……
  父亲质问我,是不是在别人家里耍起少爷脾气。我说没有。母亲是帮我的。她说听说先生和那个小歌星分了,周太自然没有学歌的必要了。
  我不信她是为他。她是存心来这世上做人的,做任何事,也不过为着自己。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偶尔窥视到她的灵魂。
  接下来的日子百无聊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蒂娜照旧陪我疯,可是很少说话。母亲也说蒂娜不错,是个好女孩子。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是很容易哄的,只要安分守己便好。
  就是她了吧。假期快结束时我去买了一只铂金指环,钻石不大,只显精致。我们订婚好不好?我问蒂娜。很直接,不再耍花枪。
  不!她答得很干脆。
  我有点意外:女人不都想结婚?
  那是另一回事。蒂娜说:我不会订婚。有没有看过一个比喻,说订婚是两辆被绳子栓牢的脚踏车,不安全且没有浪漫可言。
  女人!我低估了她,亦或是低估了所有女人?
  假期结束她回温哥华修硕士,或许是打算做全职学生。
  后来我再没见到夏天。香港那么小,可是一个人存心避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我并没有在街上偶遇她。
  只有一次,在梦里见到她。她说:有时候一个笔名要比一个真名更像真名字。我只是笑。我相信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包括她的丈夫。
  梦到她的那个清晨我开车到她家楼下。朝阳初升,我仰头看见露台玻璃顶上的布帘。我自嘲地想,我还是有点好处的。我并没有上去敲门。
  可是我终于放弃了苏明钦的书。她的文字已经在我脑子里滚瓜烂熟,但是没有关系,总有一日我会忘记,总有一日。
  现在,我只是想写点什么来纪念,纪念那样一个夏天,纪念我和夏天。
  可是如果有人问我,我会说:那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夏天,我认识一个叫夏天的女子,她是别人的太太,如此而已。

 

作者简介:

纠错,原名张宁宁,浙江黄岩人。

【作者】: 纠错 【编辑】:林海蓓
推荐阅读
最新热点+更多
坚定信心谋发展 实干笃行谱新篇 我区召开...
包顺富专题调研模塑、玩具类企业发展情况
区政府、区政协2025年度工作协商对接会召开
黄岩枇杷喜摘双项荣誉
坚定信心谋发展 实干笃行谱新篇 我区召开...
上垟乡开展“八一”建军节慰问活动
2011年03月01日 黄岩新闻
城南派出所:实字当头全力推进禁毒工作新局面
禁毒宣传进文化礼堂
以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构建完整内需体系
技术水准、产业规模和市场份额等均领先全...
黄岩区融媒体中心主办 批准文号:浙新办【2008】34号 浙ICP备08109618号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576-84765071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平台支持© 黄岩新闻网版权所有 . 保留所有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