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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瞎蝴蝶(姜巧燕)
2008年09月12日 10:52 来源:《黄岩文学》(第三期) 【进入论坛】

这是一只美丽的蝴蝶,那双长而灵犀的触角,总能敏锐地觉察异样的气息,轻巧又漂亮的翅膀,沉静地托起纤小的身躯慢慢地飞舞着。很多人都羡慕这只蝴蝶的自在。也有一些人替它惋惜,因为她们看到这只蝴蝶瞌着眼睑,眼睛从来都没有张开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于是有人就说这是一只瞎蝴蝶,除了会飞,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蝴蝶并没有瞎,只是它不愿意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它不喜欢看人们整日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不喜欢听汽车喧嚣而尖锐的喇叭声,也不喜欢人们对金钱权力地位欲望的谈论。它习惯了闭起眼睛,伸着触角去探听花的声音,风的声音,或者是空气流动的声音。

蝴蝶应该是喜欢花的,很多同伴都停在花丛里,留恋着花的香味,可它却喜欢风。喜欢风和着它的翅膀,跟它一起飞翔的感觉。可是没有一缕风可以固定不变,它们总在改变着各种姿态,寻找更高的穿越点。慢慢地,瞎蝴蝶发现,风也跟人一样,喜欢追逐。

其实当瞎蝴蝶发现自己不喜欢花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恐惧,花是维持生命的根本,如果这世界上没有花,蝴蝶是不是还有存在的必要呢?花对于蝴蝶就跟金钱对于人类一样,可是这只瞎蝴蝶就不喜欢花。它喜欢风,喜欢轻轻淡淡的风。同伴们笑她傻,它也感觉自己傻,可它就喜欢风,喜欢轻轻淡淡的风。

当瞎蝴蝶找到那缕轻轻淡淡的风的时候,风正在哭泣,它不知道风为什么会哭泣,它以为风都是坚强的,只有人才爱哭泣。可是它明明听到风哭了,而且还哭得那么悲伤。瞎蝴蝶想,那些外表看上去坚强的东西,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

瞎蝴蝶轻轻的安慰着,风感觉这只傻蝴蝶不仅善良,而且还很细腻。渐渐的,风喜欢跟这只瞎蝴蝶说话,喜欢听它说话。以前,都是它在向别的风唠叨,这回,它却很喜欢听这只瞎蝴蝶唠叨,尽管有时候,它说的有些话很傻。其实瞎蝴蝶那根本不能算是唠叨,它只不过是把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体会到的东西一一地跟轻轻淡淡的风说。它知道,这缕风不同于别的风,它相信风能听懂自己的语言。

瞎蝴蝶用触角对着风比划,很多人都开始奇怪,为什么这只美丽的蝴蝶喜欢对着空气指手划脚的。空气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人类是看不到风的,它们只感觉风的存在,不知道风的样子。可是这只蝴蝶却那么乐此不彼地舞动着,没有人会明白这只蝴蝶摆动翅膀的意义,他们更看不到正在一边淡淡微笑着的风。

习惯了风的语言,习惯了风淡淡的微笑,瞎蝴蝶以为这缕风将会永远伴着它飞翔。可是,瞎蝴蝶并不知道,风是受季节控制的,所以风有时候轻柔,有时候潮湿,有时候还会冰冷。瞎蝴蝶不喜欢风的冰冷,它希望那缕风永远都是轻轻淡淡的。它也不喜欢风把自己藏起来,让它找不到它。找不到风,这让瞎蝴蝶感觉害怕。

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降临了,那天,瞎蝴蝶依然对着空气比划,可是过了好久,都不见风轻轻淡淡的气息。瞎蝴蝶开始着急,它担心风又躲在哪个角落里伤心哭泣,还担心风也像人一样生了病,因而没有力气跟着空气流到它的身边。可是,它找不到风,也不能给风往日的呵护和安慰。

没有了风,瞎蝴蝶的翅膀变得无力,那纤弱的身子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瞎蝴蝶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刚好那个猜测它是瞎子的人看见她失衡的身子,它听见她在说,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嘛,这是一只瞎蝴蝶,它看不见东西,所以也飞不稳。

瞎蝴蝶依然瞌着眼睑,慢慢飞行,也有一些人因它的轻盈,伸出了宽厚的手掌,可是它却不肯为那些手掌停留。它只要它的风,那缕轻轻淡淡的风,可以和它一起谈笑的风。它是属于风的。

瞎蝴蝶依然合起触角对着空气比划。但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它在比划着什么。

温岭虎山路112弄8-4号 姜巧燕   邮箱jqy555@163.com

【作者】: 姜巧燕 【编辑】:林海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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