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接到遥远的来电,外甥要我救救他。
我救救他,不可能。因为我明明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救世主,更没有神仙皇帝,全靠我们自己。我救不了他,我想我能不能帮帮他。因为我没有救人的能力,但我有帮他的责任,因为我是他的舅舅。
事出有因:外甥,我的外甥,一表人才,身长八尺,眉清目秀,琴棋书画无所不为,谈古论诗无所不包。他曾是一位优秀的文科爱好者,读初中时,曾在台州市现场作文比赛中得过三等奖,就读高中时,曾主编出版过《灵峰》杂志。担任过校团委学生会干部的许多职务,他大展雄风。
因为他曾是我的一位好外甥、学校的好干部,我以他是我的外甥而骄傲。因为他曾经告诉我,他高大的身材、横溢的才华,赢得了许多男生的嫉妒,女生的青睐。由此我对外甥放心,甚至撒手不管了。
我错了,外甥因此而失去了方向,甚至迷途了。
上课心在不焉,下课龙腾虎跃,晚上悄悄地溜出校门甚至夜不归宿。临近高考,我突然发现了他,身无分文,心忧高考。高考美术专业课靠的是先天的天赋勉强过了关,文化课让人笑掉了牙,总分仅有209分,而那时我母校台师投档线210分。高校的大门,凭我千钧之为,也无情地向他紧紧关闭。一个曾令我耀眼的星星,就这样黯然失色,淡淡无光了。
外甥投世不好:他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而又绝无希望的家庭。因为他的父亲面朝黄土,背朝天,大自然的儿子。终身善好泥水,曾玩出个泥水匠的高手。据我母亲说姐夫的父亲也是一位玩泥土的高手—泥水生,名噪一时,扬名西乡,更还听说姐夫的父亲曾在精神上救助过我家患病多年久病不起的我家的舅舅。因此母亲由此而非常感激,感恩不忘,把我家唯一的仅读过5年村小又无法继续上学的怪可怜刚度过苦难的童年的我家唯一的女儿,我的同母异父的姐姐许配给我的姐夫。他们虽然心心相印,但苦于鼠目寸光,不会抬头看路。
因此,我的外甥生不缝时,饱受堪坎。因为他的父亲想用他们无形的绳索勒他在贫瘠的土地上种地,种瓜成为我曾为骄傲的才子——我的外甥永恒的职业。因为他别无选择,更是无能选择。游手5年、种耕5年就成为他高中毕业后青年时的宝贵光阴,家庭微薄的收入成为他生存的唯一希望。
他要抗争,他曾抗争,他失去了抗争的能力,他还是要不屈的抗争,多次的抗争。今日又猛悟抗争无望—绝望,他只能电告能给他希望的舅舅,他心中的小舅舅求救了。他悲哀地告诉我,他女友因为他不缀耕种同他吹了,来电中得知他的女友是外籍的新黄岩人,天啦,我的外甥的确是身价大跌,甚至一文不值。接电后,我心中颇不宁静,我暗暗的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谁知那是情不能自禁。
我反思,我寻思,我能救他吗?我有权力救他吗?我救得了他吗?傻孩子,你真的不懂事,你的舅舅是一位无职无权的机关小职员,你错了,外甥。
但你也没错,因为你的舅舅在当不合格的人民老师(代课教老师 )时就得到了开门弟子的尊敬,他们非常喜欢他,至今还敬重他。现在有几位从大山里走出来,在家乡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上大展才华,每逢过年他们还专门从外地老远赶回,叫一声“牟老师”。你知道吗?舅舅不知有多甜啊。
我的外甥,舅舅错了,向你道歉,因为舅舅曾无私地教育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居然把你忘了。我应该担负起你的所有的长辈他们没有关心过你的责任。我决定为你寻找你较为合适的岗位,以施展你仅有的才能。
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你不能贪心,这是你舅舅我唯一的家当—我教过的学生。他们慷然答应我给你机会。因为这是你的舅舅的不可再生资源,因为我不再教书,再也没有学生了。你更不能食财,“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千万要学习,因为“终身教育”、“继续教育”现在很是时尚。学历不过是一种装饰品。华而不实,甚至徒有虚名,迟早会遭人唾弃。共和国少的不是装饰品而是真才实干。
外甥,你更应倔强,记住舅舅的座右铭:“多踩几丛荆棘,底脚自然会硬起来的”。这是我在少年赤着足放牛时悟出的道理,更是我每逢困难垂头丧气时的醒酒药。你的舅舅醒酒时常用它,你到时不妨一试。
外甥,我亲爱的外甥,你要自信,古人云“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到水击三千里”。
我期待你走向成功,因为前方锦锈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