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这就是我三十几年前的家乡。
多恣而古朴、搭石而建的小澧桥下是静静流淌的河水,沿溪傍河依坡而就的房屋,在参天大树的掩映下或隐或现。良田,禾苗,草木,开阔的视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远离繁华喧嚣的朴素自然之美,如诗如画地纵横舒展……
这景致,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是一首低吟浅唱的小夜曲,是一首宋代理学家邵康节的《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是宋朝诗人辛弃疾的田园诗《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是唐朝诗人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更是唐代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永宁江岸两旁的树木,曾经繁茂的树叶早已化作脚下层层堆积簌簌作响的落叶,在冬日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干草香,随清风的吹拂时断时续,高大挺拔的树干静默矗立,枝条或沉稳或飘逸或曲折伸向天空。枝条的顶端坐落着鸟儿精心建立的巢穴。偶尔有小鸟飞速地掠过枝桠,淡蓝的天幕上朵朵洁净的云朵舞动漂浮,舒卷自如。清冽的小河淌水,不似春日般暴涨,经过冬霜的洗礼,更加清澈通透,如吴均的《与朱元思书》所述“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真是我见犹怜。流动的山泉将水草梳理成丝成线,轻盈柔软,随水波的纹理忽左忽右悄然舞动,恰如美女的三千青丝,丝丝柔顺参差披拂,却纹丝不乱。迷离而又生香,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不远处的村庄散落着百户民居。房屋依山而建。山峦相连,苍松翠柏劲墨成林,呼啸的山风带着松涛阵阵扑面而来,凉意沁怀,清新无比,深缓地吸着如同过滤般纤尘不染空气,让人顿感疲惫劳累的身心放松。站立在这宽阔的天地之间,令那些欠郁心头烦情愁绪……所有的一切慢慢地得以释怀,于是心情慢慢地得以乐观豁达,重新认识自己,发现自己,以一颗淡然的心从容地面对生活。从容,才能举之若定;从容,才能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起落沉浮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一颗怎样的心去面对明天。因为,生活就像山涧水,无论怎样蜿蜒曲折,都会快乐自在奔流不息永向前。
小桥,流水,人家,是家乡的诗境乡情。家乡是一首诗,家乡是一幅画,家乡是一首歌,家乡是一阙词,她蕴含着真知卓见、深刻隽永;更是远方千万游子的思乡情结,那里有魂牵梦绕的故土家园,有慈祥和蔼的乡亲父老,哪怕飞得再高再远,哪怕身处海角天涯,这里,是永远的窗前明月光,是永远不变的牵挂。
呵!小桥,流水,人家。是我郁积久远萦回心头的一丝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