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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屿青,出海精 ——元末最早的起义领袖方国珍
2023年05月30日 11:13 来源:今日黄岩 【进入论坛】

  元延祐六年(1319),在黄岩洋屿(今属路桥区)一带出现了一句流传甚广的童谣“洋屿青,出海精”。相传那一年,原本荒芜的洋屿山上,忽然草木丛生,郁郁葱葱。恰在这一年,方国珍在一个普通盐民家中出生了。可是谁也未曾料到,这个刚出生的婴孩,将来会在东海掀起“滔天巨浪”,成为第一个举起反抗元廷暴政义旗的农民起义领袖。“海精”这个外号,自然就安在了方国珍身上。

  方家祖上以行船海上贩盐为生,至父亲方伯奇时则以佃农为业。兄弟五人,分别为国馨、国璋、国珍、国瑛、国珉。父亲老实懦弱,胆小怕事,方家兄弟却个个身强力壮,生龙活虎。尤以国珍最为壮实,孔武有力,《明史》上说他:“长身黑面,体白如瓠,力逐奔马。”

  元至正四年(1344),因台风水灾,方伯奇无力缴纳田租,被陈姓田主百般侮辱而活活气死,两家遂结下仇怨。方国珍佃农不成,遂随长兄方国馨在洋屿盐场承包盐灶,重操海上贩盐旧业。在古代,贩卖私盐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职业,有坐牢、充军、杀头的风险,是沿海农民破产后铤而走险才选择的活路。至正八年,有一个名叫蔡乱头的人,因在海上打劫财物,遭到官兵追捕。仇家乘机诬告方国珍通寇,官府派兵捉拿。那天,方国珍正在家吃饭,知道躲避不过,就以桌为盾,以杠为矛,击杀巡检,愤怒地说:“朝廷失政,统兵玩寇,区区小丑不能平,天下乱自此始。今酷吏籍之为奸,祸及良民。吾若束手就毙,一家枉作泉下鬼,不若入海为得计耳。”方国珍的一席话,得到了兄弟们的响应,遂纠集人马,举起义旗,正式起事,从而揭开了元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方国珍举起义旗后,随即占领了大陈、玉环、舟山、洞头诸岛。元廷命浙江参政朵儿只班率舟师剿捕。结果,朵几只班在福州五虎门附近海域中了方国珍的火攻之计,反被义军擒获。台州地方官邀请黄岩名士潘伯修前去游说,试图说服方国珍释放朵儿只班。方国珍为了缓解朝廷对义军的压力,也向朵儿只班说明自己造反的原因,表示愿意接受招安。朵儿只班相信了方国珍的话,通过当丞相的兄弟朵儿只,建议皇帝赦免方国珍。朝廷于是授以庆元路定海尉之职。方国珍接受官职,却并未赴任,仍在海上招兵买马。

  至正十年(1350),方国珍不受元廷节制,四出劫夺。五月,兵至福鼎大、小篑筜,元宣慰司命元帅扈海率万户孙昭毅等前往抓捕,义军战胜并俘获了扈海。十月,陈恢、毛德贞、应允中等率乡兵围剿方国珍。方国珍与陈恢、毛德贞战于白枫河,击毙陈恢,屠杀陈氏族人80余人,毛德贞逃往他乡;义军与应允中战于半野桥,致其堕水而死。十二月,方国珍入海攻掠沿海州郡,二十八日攻入温州,焚烧漕舟,官兵逃窜。

  至正十一年(1351)二月,元顺帝诏令孛罗帖木儿为江浙行省左丞,会同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泰不华夹击方国珍。六月,孛罗帖木儿与泰不华合兵围攻起义军,孛罗帖木儿先期到达大闾洋,方国珍知孛罗孤军深入,乃“夜率劲卒纵火鼓噪,官军不战皆溃”,孛罗帖木儿被擒,全军覆没,起义军取得巨大胜利。随后,孛罗帖木儿又“为国珍饰词上闻”,要求朝廷招安。元廷遣大司农达识帖木儿至黄岩招降,授方国珍为海门千户所巡防千户,方国珍保留松门大营,至海门上任。

  至正十二年(1352)三月,元“朝廷征徐州,命江浙省臣募舟师守大江,国珍怀疑,复入海以叛”。方国珍再起后,泰不华发兵扼守黄岩之澄江,又派王大用劝降。方国珍将王大用扣押,以小船200艘袭击海门,沿江而上,攻马鞍诸山。泰不华率兵乘潮而进,因船触沙搁浅,不能前行,被起义军包围。激战中,泰不华被刺身亡,部下全部被歼。

  孛罗帖木儿、泰不华两支元兵被歼,元廷大惊,急忙调兵遣将防守浙东。至正十二年(1352)闰三月,升左答纳失里为浙省左丞,以吴世显为浙东同知元帅,与浙东添设都元帅章保同守温州,黑的儿为福建同知元帅,与浙省副帅也忒迷失同守台州。五月,又命江南行台御史大夫纳麟于台州招集地主武装,共同“夹攻方国珍”。六月,方国珍攻占黄岩城,复乘海船攻掠乐清、瑞安一带。八月三日,方国珍又攻占台州(今浙江临海)。

  方国珍降而复叛,不过是以此作为向元朝政府讨价还价的手段。因此,他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但却依然不忘招安,为了求得更高的官位,他还派人潜入大都(今北京)贿赂朝中权贵。至正十三年(1353)三月,元廷又命江浙行省左丞帖里帖木儿、江南行台御史左答纳失里招降方国珍,讨价还价之后,二人代为申请五品流官。同年十月,元朝政府授方国珍徽州路治中、国璋广德路治中、国瑛信州路治中。至正十四年复叛,拥有战船2300多艘,“据海道,阻绝粮运”,控制了东南沿海的南北交通。九月,方国珍攻占台州城。十五年春,方国珍攻占庆元(今浙江宁波),之后又占领温州。至此,方国珍占有浙东三郡。

  方国珍虽称雄一方,但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贸然称王。他认为:“朝廷虽无道,犹可以延日月;豪杰虽并起,势均力敌。然且莫适为主,保境安民,以俟真人之出,斯吾志也。”他深知凭着自身海上的优势还不足以“逐鹿中原”,故采取“守望东南”的策略,实行“保境安民”的政策。

  方国珍重视民生,兴修了许多水利设施及桥梁。上虞县海堤年久失修,水淹成灾。方国珍带其弟方国珉沿江察看,下令改砌石堤。修成后,上虞县成为一片沃土。至正二十年(1360),方国珍重修庆元东津浮桥。在家乡台州,方氏兄弟修筑了大量海塘,重修了中津桥,以及路桥附近的石曲桥、三衙桥、四衙桥、洋屿桥等。

  方国珍招贤纳士,兴办学校。他重用“笃志儒修”“文采风流”的儒士刘仁本,修建了一批庆元路学宫,创办了黄岩的文献书院等。方国珍拥有兵船无数,“造船千艘于海上”,这些船只船体巨大、结构工艺先进,以体大坚固的福船作为主船舰,推动了中国造船业和航海业的发展。

  元廷失去江淮后,以官爵笼络方国珍,并凭借方国珍的船只用于海运。至正十七年(1357),河南大饥,京城亦粮荒。方国珍派海船从黄海直上,送粮食到达大沽口,再转运至京。至正十八年五月,方国珍又派次兄方国璋及幕僚刘仁本运粮北上。途经黄海时,曾遭到倭寇骚扰,因方国珍的船只巨大,倭寇奈何不了。后来,又经年为元廷运送大批官粮,使中国沿海海路更为成熟。

  方国珍还积极开展海外贸易,派人去高丽等外邦联络,改庆元路市舶提举司为“海沧馆”,“番货海错,俱聚于此”。至正《四明续志》记载庆元进口舶货有220多种,比南宋的宝庆《四明志》所载舶货多出60余种。

  在元末各起义军争城夺地、各地百姓深受其害之时,方国珍管辖的浙东基本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

  至正二十七年(1367)九月,朱元璋开始进攻方国珍。十二月,方国珍投降。洪武二年(1369),朱元璋授方国珍广西行省左丞,留居京师(今南京)。赐宴时,方国珍皆与功臣列坐。

  洪武七年(1374),方国珍病故,享年56岁,葬于南京城东20里玉山之原。洪武九年,朱元璋敕命翰林学士承旨宋濂作《故资善大夫广西等行中书省左丞方公神道碑铭》,对方国珍的一生作出积极评价:“盖公以豪杰之姿,庇安三路六州十一县之民,天兵压境,避而去之,曾无一夫被乎血刃,其有功于生民甚大。”方国珍以其务实特有的方式得以善终,也是农民起义领袖的一种另类的归宿。

  

【作者】: 周建灿 陈建华 【编辑】:朱慧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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