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村的宁静、恬适,于我而言是时常惦记的美好,因此每逢节假日便是我回乡下“归隐田园”的日子。
从村口进入,不短的一段公路两旁全是果树。果树到了六月早已枝叶繁茂。正午的阳光本是极细极碎的,连茂密的行道树都能被它钻了空子,可偏偏它拿果树没办法,只能把金色的光影叠加于那浓浓绿意之上。
再往里走,奶奶家就到了,一幢两层楼的平房,不是豪华别墅,却有时光和家留下的温馨。门口那株龙爪槐是我出生那年种下的,如今正是一年中它最繁茂的时期。小时候,爸爸总拿它打趣我,总说我不好好吃饭,长得没有同岁的小树高。我心中不满,便去揪小树的叶子。龙爪槐的叶子柔软,我便又将它揉碎了,撒向空中,抛进水里。如今,我又轻轻摘下一片叶子,将它一点一点撕开,一小片一小片散入水里。扔毕,指尖的果木清香一如往昔。
从奶奶家往外走些,有一间傍水而立的房子。那房子立了多少年,我不清楚,奶奶也不清楚。曾住在那屋里的太婆理应是清楚的吧。我曾进入那间房子,从窗内向外看,是清澈的溪水淙淙地流,是茂密的绿叶轻轻地摇,是棕色的小鸟喳喳地叫,在小屋内入眠定能体会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吧。如今,小溪仍十年不变淙淙流着,小屋仍数年不变静静立着,太婆,您能否再颤颤巍巍拄着拐杖从那扇小木门里走出来一次呢?
从小屋出来,沿着一条小路向上走,那条小路一直通向山坡,半山腰有一潭泉水,不知源头,亦不知去处,但是泉水中成千上万的小虾确乎是我童年最大的乐趣了。难得又摸索回了这汪小泉,我不禁“重操旧业”捉起了小虾。我将它们装在一个小桶内,它们挤挤挨挨地闹着、跃着,我的心也和它们一样鲜活,似是又回到了那只知玩乐的童年。不曾想,几天功夫,那小虾竟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跳、不闹了,我的心又归于寂寞了。
眨眼,便到了辞别的时候,望着村庄面向我远去的影子,我明白那被风和流水吹散的龙爪槐叶子,那小屋里的太婆,那鲜活的小虾,都不会再回来了,但他们都活在我们这群仍在不断向他们靠近的人的心中。他们温暖了我们,照亮了我们,愉悦了我们,从前如此,以后断然也不会改变。他们对我们的影响将持续很久、很久,直到,我们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