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下,刷了一会短视频,一条《回家过年的意义》的视频看得我热泪盈眶。大雪天,老父亲在风雪中等待归程的儿子;出嫁的女儿携一家探望父亲,父女在冷风中激动地拥抱;深夜一点半,两个还未上学的孩子在家门口的小路上等待在外打工的父母回家;儿子一回家,老父亲咧着嘴给刚回家的儿子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还有一家人集体站在风中,等待归来的游子……
没有精美的画面,没有高深的录制技术,只有原生态如实记录春节前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有春节前团圆的渴望。
回家—过年,这是中国人千百年来对于春节这个节日的念想与企盼,血浓于水。
小寒过去了,腊八节尝了腊八粥了,大寒也将至了。黄岩五洞桥的灯会又要开始了,沙埠老街的年货节也办过了,布袋山上过大年的海报也飞起来了,蛇年的春节也将来了。
这几天,寒潮也在台州漫开了,冷洌的风并未影响年味。小区里,红灯笼开始高挂;街道上,彩灯、彩带也亮起来了、飘起来了。
时光如水啊,年,仿佛在我的记忆里活起来了。
小时候,父亲在外工作,春节期间是我见到父亲最长的时光,也是一家真正团圆的日子。百余公里外,父亲一大早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回家,车后面捎上数十斤的年猪,直到夜色渐浓,父亲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到家。看得出,回家,对于父亲是喜悦有加的,对于年幼的我更是雀跃。那年月,物质匮乏,难得吃上猪肉,父亲春节前带回来的猪肉可以供我们一家吃上一年。因为父亲的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上了年夜饭。压岁钱,都会在大年三十晚上发到我们手里,还有炒米、番薯干、花生、瓜子、麻片、鸡爪糖、糖果之类的春节零食一袋一袋分到我们手里。那时的大年夜,常常寒风肆虐,有父亲在,家,觉得特别的温暖。
母亲告诉我们,过年的第一天,要早点起床,这一年都会勤快,交上好运。春节这一天,我们早早地起床。那时候,住在乡下的木房子里。记忆中,春节这阶段,天都是特别的冷。道地里都结满了冰,踏上去,冰裂开的声音格外清脆;房子滴水处挂上冰淩,一条接着一条,我们手拿木棍把它敲下来,格外好玩;有时,从房间里往外看,雪光耀眼,厚厚的雪积满了大地,我们这些小伙伴的一天常常是在打雪仗中开始。白天,我吃着兜里的零食,四处奔跑,快乐得无以名状;或者,看着父亲与邻居在阳光下下象棋,楚海汉界无比宽广。
一个又一个春节,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儿时的春节也沉入了我记忆深处。
改革开放后,人口开始流动。春节前后,“民工返乡潮”“民工回城潮”成了这个时期的社会热点与话题。每年的春运,人口的迁徙也成了各级政府倾力做的一件大事。车站,挤满了背着大包小包回乡与返城的身影,多少关于团圆的故事,就在人口的流动中发生,有欢笑,有眼泪,还有悲歌。这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历史记忆,也是一个民族从落后走向繁荣的故事。小人物的命运,小人物的时代沉浮,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在春节前后集中发生,不能不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
除夕夜,娱乐的方式也开始改变了。1983年,央视开启了春节联欢晚会,许多的家庭也开始有了电视机,从黑白变为彩色,从小屏变为大屏,春晚一播就是四十多年,多少的欢声笑语都定格在小小的荧屏前。从一台节目,一个十几亿人关注的除夕精神大餐,渐次演变成不同地方台的春晚;还有网络的发展,遥远的单调记忆,转变为丰富的可选择的精神消费。这时代的变化,这世界的变化是何等的迅捷,人们还来不及适应与遗忘,新的变化又产生了。
回忆着这数十年关于春节在我们国家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区域的变化,还有不同阶段的人和事,恍如隔世。在外打拼的游子们,返乡也不再为了能否挤上绿皮火车而烦恼。私家车、动车、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为人们的回家选择提供了诸多的可能性,但不变的是春节回家过年的情怀。这是一个民族千百年来形成的情感,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