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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柑不远来东瓯 ——黄岩柑橘贸易史话
2024年01月31日 16:00 来源:今日黄岩 【进入论坛】

  自古至今,贸易关系国计民生。在农耕时代,柑橘一直是黄岩最主要的经济作物,其贸易状况关乎地方财政和百姓生活。

  从唐代开始,黄岩的柑橘成为朝廷贡品。唐杜佑编纂的《通典》就有临海郡(今台州)土贡“乳柑六千颗”的记载,并成为该书记载土贡柑橘最多的郡。北宋欧阳修等纂修的《新唐书》也有唐代台州土贡乳柑的记载。这些权威史籍的记载均说明,作为台州柑橘主产地的黄岩,柑橘的品质已臻上乘。

  一、古代黄岩的柑橘贸易

  据现有的史志记载,黄岩柑橘贸易可追溯到宋代。宋陈耆卿所修的嘉定《赤城志》载:“(黄岩乳柑)未霜以饷行都,贵游谓之青柑。”在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的茶楼酒肆,就有来自各地的名优水果出售。宋吴自牧所著《梦粱录》卷十六“分茶酒店”条出售的“四时果子”中有关柑橘类水果有圆柑、乳柑、福柑、台柑、洞庭橘、蜜橘、扁橘、衢橘、金橘等,《西湖老人繁胜录》“食店”条记载出售的柑橘类水果有罗浮橘、洞庭橘、乳柑、温柑、匾橘等,其中的乳柑、台柑等可能就来自黄岩。元林昉《柑子记》追记南宋黄岩乳柑销售情景,如此写道:“方钱氏、谢氏(台州权贵)收柑时,为楮动以万计,园户争售之。已而分亲戚,遗乡邻,通商贩矣。”这段材料既反映了宋代黄岩柑橘产业的兴盛,又说明当时黄岩柑橘商品化的实情。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关于宋高宗放橘灯的记载,更反映了黄岩柑橘通过椒江外运的情况。

  进入明朝,黄岩柑橘产业日渐兴盛,柑橘的商品化程度进一步提高。明万历年间(1573—1620),徐贵格在《橘柚主人传》中有如此描述:“遇市则担负出门而求售,得值则沽酒、市脯而饮之、食之……而再三计划,却嫌担负之运用不多,不如舟载为便,一舟欸乃,向市而投,贾人争来交易,未几售罄。”随着种植规模的不断扩大,柑橘由肩挑销售向批发贸易转化。

  二、近代黄岩的柑橘贸易

  到了清代,随着商业日益繁荣、交通日渐发达,黄岩的柑橘产业逐渐繁荣。嘉庆、道光间黄岩人施彬作有《摘橘诗》:“平皋晚稻罄登场,小雪村边摘橘忙。采得骊珠新出颔,携来猩血灿盈筐。仙踪不复留棋叟,客座从凭堕陆郎。竞赛园婆烧短纸,姑苏卖价视多昂。”通过诗中描述可知,黄岩朱红橘被贩运至苏州出售。苏州历史上曾是著名的柑橘产地,到了清代“洞庭红”已风光不再,还要从黄岩贩运柑橘。戚桂裳(太平著名学者戚学标孙女)作有《新设家子海防署歌》,诗中有“贾舶乘潮集如蚁,贩柑不远来东瓯”句,反映道光二十三年(1843)贩运柑橘的商船云集葭芷的盛况。清同治年间(1862—1874),黄岩柑橘外销日渐兴起。橘商罗大川将朱红橘装上木帆船,一直运到平湖乍浦港销售。当时乍浦橘行有恒丰、泰济、福兴、洪聚兴等4家,再分销到杭州、苏州、上海等地。在罗大川之后,林利川、林阜南、王元茂、王德泰、王美利、谭万茂等接踵而至,每年贸易额约20余万元。这时主要外运的品种是朱红。乳橘只销宁波、绍兴等地。光绪三年《仙居县志》载:“橘,本地产者不多,市中所卖皆来自黄岩。”说明黄岩柑橘同时也销往邻近地区。

  光绪二十二年(1896),椒沪航线通航,“老海门”轮船直通上海。光绪二十四年至二十八年,先后有“最阳丸”(日本船)、“灵江”“永宁”“永利”轮加入椒沪航线,于是黄岩柑橘直运上海,乍浦橘行日渐衰落。接着,董文兴、张元利、解顺兴等3家橘商乘时崛起,并开始将早橘运销上海,上海人称为“绿橘”,颇受沪上人士欢迎,柑橘贸易出现蒸蒸日上之势。

  民国初年,黄岩蜜橘以成熟早、品质好,开始扬名于上海滩,饮誉国内外。客居上海的黄岩籍书法家刘文玠(笔名天台山农)以“天台山蜜橘”为“本地早”命名。他不仅在自己担任编辑的《大世界》报的中缝刊载广告,还利用自身的人脉资源,如请袁克文(袁世凯次子)、步林屋(曾为袁世凯秘书)等人疏通报界,一再宣传“天台山蜜橘”为天下第一,为黄岩蜜橘的扬名作出了突出贡献。据章恢志《浙江省永嘉、瑞安、平阳及黄岩柑橘调查报告》(1932年)记载:黄岩每年输出的柑橘约占总产量90%,其中约70%运往上海,由上海转销杭州、苏州、镇江、南京等地,20%运往宁波、余姚、绍兴及邻近各县。又据民国《黄岩县新志》记载:1935年运销上海的柑橘有13.4万担,运销宁波2.5万担,其他地区0.3万担,共计16.2万担。1936年运销量198450箱,约合8.93万担。1946年运往上海柑橘445928箱,约合20.06万担。

  民国期间,黄岩的柑橘交易市场为橘行。橘行是代客买卖的场所,有的还兼营运销生意,橘农送橘待售,橘行为之评价、过秤,收取3—4%的佣金。据谢成珂《黄岩柑橘调查报告》(1937年)载:1936年,黄岩共有橘行29家,其中城关23家,路桥5家,海门1家。而运销柑橘到外地的商号称为“橘栈”。1936年黄岩有橘栈29家,1946年增加到43家,其实际数量远超此数。据浙江省银行黄岩办事处统计,1946年光运往上海销售的柑橘类商行就达200余家。其中规模较大、营业额较多的被称为“四行头”“八行头”。实力最强的四行头分别为花冠一的一生元,以“金钱”“三光”为商标;董仲刚号董文兴,以“小人”牌为商标;王梦霞源茂兴,以“眼睛”牌为商标;施子茂号施德茂,以“竹林”为商标。“四行头”主要经营早橘、本地早、乳橘、槾、朱红五大品种,销往宁波、绍兴、平湖、上海、南京、徐州、开封、天津各商埠。其次为“八行头”,即虞长兴、协同丰、郭源盛、新万利、张元利仁记、解顺兴、新协兴、益利。有专营早橘的,也有兼营本地早、槾橘的,销往上海、丹阳、无锡、苏州、常州、镇江、杭州、芜湖、汉口、天津各商埠。此外,还销往洛阳、西安、北京等地。

  民国时各行业都有自己的商业团体——同业公会。1939年11月,由橘栈组织的黄岩县水果商业同业公会成立,首任主席为林伯赓,会址设在三堂后,因政府无线电台设在会内,1941年4月遭日寇焚毁,后会址变为一利橘栈。成立之初有团体会员23家,1947年6月发展到66家。路桥也有一个黄岩县路桥镇水果商业同业公会,成立于1939年11月,会址设在路桥九老社。水果行包括橘行组成的同业公会为黄岩县水果行商业同业公会,成立于1942年8月,首任主席陶开泰,会址在苍头街,成立之初有团体会员22家。

  黄岩橘商也通过组织一些小集体,以合股的形式进行合伙经营,如成立台州水果运销股份有限公司、黄岩橘果运销股份有限公司等。另外,还有一些橘农、橘商共同组成合作社,如黄岩第一区保证责任橘果运销兼营合作社、黄岩县久大无限责任橘果运销合作社、黄岩县各合作社橘类运销联合办事处等。

  民国时期,橘果出口贸易一度也很繁荣,主要通过上海、宁波口岸出口。1935年,出口总量有8100吨。

  全面抗战爆发后,海运受到严重影响。尽管橘商通过租用外籍轮船,或由国内轮船改挂外国旗帜的方法进行运输,但橘果还是难以运出,橘价大跌,很多橘农砍树改种。所以,当时出现了如此的民谣:“爷种橘树三年大,爹锄橘园日连夜,熬尽苦辣盼橘熟,卖得橘钱难还债。”

  三、现代黄岩的柑橘贸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黄岩柑橘生产进入大发展时期。1951年,中国土产公司台州支公司在黄岩外东浦设立了柑橘收购网点。虽几度变更名称,如中国食品公司黄岩经营处、黄岩橘果办事处等,后称黄岩果品公司。其旗下占地面积45亩的黄岩柑橘果品市场,是台州唯一的产地果品批发市场,有1万多平方米钢结构交易大棚和1万多平方米的综合大楼。2015年,该市场成交量达21.25万吨,成交金额达3.5亿万元。

  1952年9月,黄岩县召开首届橘农代表会,邀请苏联专家柯鲁索夫和浙江大学吴耕民教授作采摘技术、分级包装运输等方面的报告。之后,成立黄岩橘果收购管理委员会,实施橘果收购管理,并发布《黄岩县橘果收购管理暂行办法》,由合作社的16个收购点及土产公司橘果加工厂的8个分厂统一收购。这类橘果收购管理委员会为临时机构,在每年橘果采销季节来临前成立,名称不一。

  1952年,黄岩柑橘鲜果出口苏联3430吨,这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首次出口鲜果。此后二三十年间,黄岩鲜果出口数量巨大,占产量比很高,其中1960年出口鲜橘最多,有21159吨,占当年产量的60.6%。除出口苏联外,还销往马来西亚、新加坡、加拿大、港澳等国家和地区,换取了大量外汇,这些外汇又换回了大批钢材、机械和其他物资,黄岩因此获得了“绿色钢都”的美誉。

  1973年,黄岩县对外贸易公司成立,承担柑橘鲜果及加工产品的出口任务。

  1980年,浙江省对柑橘实行按产量确定购留比例的派购政策,黄岩作为重点产区收购70%。1981年改为确定收购基数,一定两年不变的办法。1984年6月,黄岩县人民政府向浙江省人民政府请示,要求把柑橘降为三类农副产品,改派购为议购。8月,省政府决定将柑橘的购销管理由二类调整为三类,实行议购议销,开展多渠道经营。

  改革开放以来,各地发展柑橘生产的热情高涨,栽培面积和生产量快速增长。20世纪90年代,我国柑橘生产量已近1000万吨,1997年、1999年出现了“卖橘难”,黄岩柑橘生产也经历了市场竞争激烈化、橘农老龄化和城市化发展等带来的问题,导致栽培面积减少、比较效益下降等严峻挑战。如何传承历史,裂变发展,这是摆在黄岩人民面前的重要课题。进入新时代,黄岩柑橘产业振兴拉开了序幕,编制柑橘产业可持续发展规划,引进推广国内外柑橘优新品种,塑造黄岩蜜橘品牌,加大产业扶持力度,培育果品产业化组织等举措接连出台,黄岩蜜橘再创辉煌未来可期。

【作者】: 陈建华 周建灿 【编辑】:朱慧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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