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见故旧,其乐不言自明。更何况是在万里之遥的国外重逢久别的好友!上海著名歌唱家毛君和范君伉俪曾跟我学过短时间的法语,现在已成为比利时列日皇家歌剧院的主要演员。当他们获悉我在法国敦刻尔克讲学,就热情邀请我去他们家作客。盛情难却,我当然乐于从命。
那是新年后不久。我结束了一周工作,便由法国学生驾车送我至比利时的奥斯坦德市。从敦刻尔克到法国与比利时边境只有17公里。由于申根条约签约国之间无须签证,当年的海关如今已成了一间小方便店。不经指点根本看不出已过了国界。当然,如果心细一点还是可以从路标文字的改变(法语换成了弗拉芒语)知道已经到了比利时。奥斯坦德是比利时滨临北海的重镇,每隔一小时即有一次火车经过布鲁塞尔、列日等城市直达德国的科隆。比利时的火车票价相比法国要便宜许多。我登上了东去列车。车厢虽然不豪华但十分干净舒适。欧洲的旅游业非常发达,旅客来自世界各地,一时间在车厢内可以听见多种语言的对话,好象是一个小型的语言联合国。当然主要的还是比利时的官方语言法语、荷兰语及英语和德语。列车在北欧平原上急驰两个小时后,经布鲁日、根特、布鲁塞尔抵达法语区首府列日。毛君专门驾车来车站接我。一别多年,重逢的喜悦难以言表。当晚我和他们一家人欢谈至凌晨三点才就寝。
第二天,我们就作比利时、德国和荷兰三国边境游。汽车驶往东北方向。宽阔的高速公路不少用“E”字母为标记再加数字。这是欧洲一体化的重要标志。经过大约一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德国的边境城市亚琛。时逢周末,街市显得冷清,商店关门,行人稀少。这同国内双休日的热闹形成鲜明对照。在亚琛歌剧院前的广场上有一尊昂首挺立的高头大马铜像,我立刻以它为背景摄影留念。我的生肖属马,也算是寓意。然后我们走进一家幽静的小咖啡馆品尝德式咖啡。古老墙上的装饰及四周的氛围马上会使人回想起古典德国大艺术家们生活过的环境来。小坐片刻后,我们即起程朝荷兰边境驶去,也没有什么海关检查之类的麻烦。我们的目的地是马斯特里赫特,城市虽小却因欧洲有一个以该城名字命名的条约而举世皆知。小城坐落于马斯河上,典型的荷兰建筑错落有致,一片祥和气氛。我们在一家“温州饭店”用餐。老板是广东人,亲自热情招待我们这些同胞,同时也不无得意地自夸他们是远近闻名的中国餐馆。我们为他高兴。在餐饮业激烈竞争中这家饭店生意仍然如此兴隆确不容易。
返程时已经入夜。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驰不到半小时,突然前方出现一片辉煌灯火,耀眼的程度可以套用一句古诗:火树银花不夜天!这也意味着我们已经回到了比利时。由于比利时电力充足,其高速公路的灯光既密集又耀眼,令众多邻国难望项背。
次日我因教务在身不得不返回法国了。毛君夫妇驾车远送我到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让我有机会游览市容。该城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美誉。各类建筑风格相异,华彩不输巴黎。特别是市中心最高处所建的国家法院正义宫,雄伟壮丽,几十里外便能望见它那湖绿色的穹顶。市内叮当行驶的有轨电车使我产生出怀旧情感。我们参观了凯旋门式的五十年代广场。在中央广场的一条小街口,一座青铜女神卧像栩栩如生,传说触摸女神的手就能得到好运呢。略感遗憾的是没有时间去观赏那座著名的小孩撒尿铜像。只匆匆两日,夫复何求!
在布鲁塞尔中央火车站与毛君夫妇珍重道别,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不由自主地从心里涌出四句打油诗来:
久别重聚万里外,两日同作三国游。
异域风情虽难忘,最留心头是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