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诗评家他可以写导读一类的文章,可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我知道我自己对诗的理解往往肤浅。我喜欢一些深入浅出的诗,而不喜欢一些浅入深出的诗。以前经手的诗集几乎从头结尾都读,但随着岁月的老去,对诗也往往挑剔。一本诗集挑了二、三首诗,读不出新意或语言乏味,就放下了,连带对作者的名字也随读随忘。这个缺陷看起来已无法改变。
当然,对与我生活在同一市区的诗作者,特别是年轻一代,我还继续着过去的习惯。还有个原因是我还在编着当地的一份报,还经常接到他们寄给我的诗稿。
潘志强的诗是编辑转来的。作者是一青年教师,写诗已有二十多年,从未往外投寄。单凭这么一介绍,我就另眼相看了。在诗歌被人像众星捞月年代,潘志强就不声不响地开始写作。潮退了,诗歌回复平静,潘志强仍坚持着写他的诗。用这样的心态写诗是健康的心态,虽然作者在《爬行动物》一诗里有一句话“我全身冰冷的血液从未沸腾过”,但我们知道诗人在写作时不可能没有激情,或者说没有一点灵感。仅就目前我们谈到的这几首诗,我们隐约感觉到作者对生活给予他的某些冷漠和他的抗衡。《面具》一诗写的“我知道错了/在一场用真心较量之后”的“我”其实没有错,错的应该是对方。人心与人心隔膜,真诚换来的只是虚伪。此诗的最后一句“两条永不相逢的路”似删去更精烧些。《冰》一诗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教训后的顿悟。“为了抗拒寒冷/我结成冰/渴望太阳/又隐藏在角落//路过的人儿/请不要碰我/我带给你的绝不是温暖”。这是后面的两节,也是这首诗最精采的句子。潘志强的诗,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诗句,如《城市叛徒》第一节最后两行“站在摩天大楼之顶/并不等于靠近太阳”还是常人所能想象的话,最后一节的“请扒开楼下的人工草坪/好让我的身躯绽开成血色的花/去投降登天”却是神来之笔。另外有关影子的几首诗,如《影子传说》:“我从未有过自己的目标/一生注定跟着别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行走”这些包含着人生哲理的诗句,有着血泪的教训。
灵石中学正如它的名字,是有灵气的地方,记得1990年代初期我随文化馆美术、音乐、戏曲各老师去那里待了半个月,也办了一期“诗歌写作班”,临别前写了《有灵气的石头》一诗附在该校的学生作品集内。连石头都有灵气,更何况人。潘志强会把诗歌创作继续下去的,在这连石也有灵气的地方,又将会走出一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