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编辑问我有没有关于中秋的散文,我立刻在记忆库中快速地搜寻了一遍,中秋节对于我是有记忆的。其实,人活一辈子,最大的财富就是记忆,是愉快美妙的记忆。在我来到世界这四十多个中秋节里,仅有四次令我特别难忘,也可以说是至死不忘。二次在黄岩,一次在杭州,另一次在椒江。它们在不同的地域演绎着同一个中秋的氛围:跟山水有关,跟人文自然有关,跟房间无关。
记得82年的中秋,我们四个20岁左右的文学青年,坐在原黄岩党校后面的山溪间。水流淙淙,现在想起来依然动听。月光像水银一样泻在我们的脸上,剪影特别俊俏,眼神也特别的乌黑。我们怀着最初对文学对人生的梦想,在说笑着,每说一句话都有笑声,哪怕是一句很无趣的话,也会笑个不停。什么叫青春?青春就是无缘无故的笑,尤其在这月明的中秋夜,笑声更为灿烂。
第二年的中秋节,不知谁从哪里弄来两条船,一大批原黄岩“九峰”文学社的老中青小说家诗人,泛舟澄江。两岸的橘树黑影团团,我们的心却像明月一般透亮。大家尽情地喝酒,激情地唱歌,每个人都好像回复到单纯的童年模样。现在的中秋,很少有人有如此的别致和雅兴了。真是非常地怀念那远去的纯真的年代、激情的岁月。
后来的中秋节对我而言几乎是一片空白。直到2001年的中秋,我们来到杭州的天目山。在一大片毛竹的空地间,摆上月饼,倒上红酒,我们在静静地等待着月亮的升起。此时,伟大的天空,没有月亮的出现,几乎形同虚设。月亮,在这样一个夜晚,显得特别地重要、特别地引人注目。当月亮升起的刹那,我们激动的好比见到一个心仪已久的伟人,内心的喜悦如同光辉密布。那一夜,我们诉说了内心高远的梦想,努力要达到的人生的一个境界。我们感叹人世很短,感慨人世很长。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果说八十年代初这两个中秋是酒,那么这个中秋便是咖啡了。酒是散发,是激情,咖啡是外表的不动声色,内心激动得晕眩。
最近一次是在2006年,在椒江台州市府后面那片不大的略为起伏的草地上,我们围坐一圈,作诗喝酒。要求每人说七个字,紧接着的下一位所说的与上一句的语意要相连贯通,并且内容跟中秋感怀有关。在座的有画家、设计师、公务员、教师、报社电台的朋友。他们平常不会写半句诗,这一晚他们却诗兴大发,感到诗歌在生活中美好的力量。我们轮了一圈又一圈,如果把这一中秋之夜的“诗句”记录下来的话,可能便是世界上最长的七言诗了。其中有位画家轮到最后实在词穷,便胡诌了句“中华香烟墨鱼霜”我赶紧补上一句“双双送上月亮宫”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中华香烟墨鱼霜”被全体创作人员兼评委评为今晚最佳诗句,因为它生活、快乐、语句有些不合章法,具有后现代感。整个过程,我们不断地笑翻了天。每个人最后都捂住肚子说打住打住,笑得肚子痛死了,都直不起腰来了。
今年的中秋节快要来临,我还不知将在哪里度过,是否能留下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