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来到陈香莲家时,她正在帮丈夫擦洗身子。陈香莲脱去丈夫的上衣,轻柔地用温热的毛巾拭擦丈夫的脸、脖子、胳膊,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再用均匀的力道揉捏四肢,防止肌肉萎缩。这样的事,她每天都要做,而这一做,就是五十几年。
难以割舍的心头肉
陈香莲家境并不富裕,但是与丈夫相亲相爱,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她20岁那年,诞下了一个女儿。原本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可是生完孩子才4个月,一场噩梦就降临了。
“那天我刚种完田回来,就发现女儿在摇篮里啼哭不已。我一摸她的额头,烫得烙手。我吓坏了,赶紧把女儿往医院送。”回想起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幕,陈香莲至今都记忆犹新,“孩子烧了好几天,医生确诊为小儿麻痹症。”小儿麻痹症,这五个字像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香莲夫妇的身上。“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抱着女儿蹲在家的后门哭了好久。”陈香莲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家里人都说这女儿怕是活不了了,不如送到福利院去。可是女儿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啊,我怎么能放着她不管。”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地留下了女儿。
就这样,陈香莲全身心投入到对女儿的照顾中。为了治好女儿的病,她东奔西走,只要听说哪儿的医院好,她就带着女儿往哪跑。一次,她听说温岭有家医院能治小儿麻痹症,就急匆匆地和丈夫一起,带着女儿出门了。为了省下几元钱车费,夫妻二人借了一辆手推车,把女儿放在车上,硬是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走了四十几公里。“脚上走出好几个水泡,晚上脱鞋子就像撕层皮一样,可是为了女儿的病,一切都值。”
陈香莲每天起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儿翻翻身,揉揉腿。每天除了挣钱,她一有空就陪在女儿身边,料理女儿的吃喝拉撒,陪她聊聊天,说说趣事。即使这样,女儿还是离开了她。那年,她已年逾花甲。
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伴
屋漏偏逢连夜雨,女儿离世不久,丈夫突然中风,瘫痪在床,原本的生活重担一下子压在陈香莲柔弱的肩膀上。
“我照顾了女儿40年,做这些已经‘熟门熟路’了。”丈夫不能吃硬的食物,她们家的餐桌上常年都是便宜又应季的蔬菜。记者在陈香莲家的餐桌上看到中午吃剩下的素菜,还有一小块的肥肉。“这是前几天刚开始给他吃的。”陈香莲指指丈夫,“他一直排便不畅,医生说不吃油不行,我前两天就去买了一块。”“这块肉是前几天的?”记者诧异地问。“对啊,他每次只能吃一点,这么一块肉够他吃好几天。”“那你不吃吗?”“不吃。”陈香莲摇摇头,“肉这么贵,老头子吃就好,我不吃。”
丈夫原先是个健康人,生活突然不能自理令他的情绪变得很暴躁。陈香莲一有空就把看到的或听到的日常小事或新闻讲给丈夫听。丈夫的腿容易抽搐,她每隔两小时就要起来给丈夫活络下筋骨,有时候冬天晚上太冷起不来,她就狠狠地掐自己的脸,逼着自己起床,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
一位普通村妇的坚强
周围的人提起陈香莲,无不感慨:“她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这个一米五左右的女人,没读过几年书,却撑起了这个一般人无法承担的家。女儿看病需要不少钱,只靠丈夫微薄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陈香莲不但白天要照顾女儿,下地种田,晚上还通宵去蘑菇罐头厂打工。“我央求他们让我晚上多做点,我不怕吃苦。“厂长答应了她的请求。陈香莲的手彻底泡在水里,起皮得厉害,大冬天更是满手的冻疮。她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多赚一点钱。厂里一个月给她发一百多元钱,她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女儿买药。
她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不知疲倦地旋转在女儿和丈夫的身边。尽管如此,记者却没有从她的言语中听出对生活不公的抱怨,有的却是对社会满满的感激:“那时候我老头子住院,我鼻子烂了,怕心疼钱就没去看。沈医生亲自带着我去看病,还帮我买了药。,值班的护士看我为了省钱吃几个月的腐乳就经常给我带饭,还塞给我钱,社会上的好心人真多啊。”
一个善良、贤惠、感恩的普通妇女,用她最质朴的行动给了这个家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