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密密层层的大荷叶,迎着阳光舒展开,托举着粉色的荷花箭。那荷花箭骄傲地挺立,像踮脚起舞的芭蕾少女,长方形的荷塘就是她们表演的舞台。一阵风过,叶子与花颤动起来,像闪电般,倏地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一池的娇美和灵动让人移不开眼。
江南虽然经常可以看到荷花,但毕竟人多地少,像这样成片的荷塘还是很少见的。因而吸引了不少游人在荷塘边嬉戏拍照,女人们摆出各种姿势,美则美矣,可惜没有船,否则可以扮做采莲女,“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岂不更有雅韵?古时,采莲一定是个热闹的场景,有清新美丽的采莲女,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否则也不会留下那么多撩人心醉的《采莲曲》。虽然不见了采莲女,但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景依旧,这不,摄影爱好者正猫着腰,弓着步不断地抢拍,用镜头定格下心中澎湃的诗意。
这是山前村的荷塘,一池荷花,一泓湖水,抱拥着新崛起的美丽乡村。山前村是古时土屿府所在地,很多村民是张氏族人。土屿又叫鼓屿或土鼓屿,据《黄岩县志》记载:“土鼓屿,在县南十二里,状如覆缶,登者以足踢之,则有声如鼓。”这实在有些夸张,大概也就像盘古这样的巨人才能把山踢出隆隆鼓声吧。
不过,这个土屿倒真是声名显赫,当时还有“小小黄岩县,大大土屿府”的说法。清末,土屿张氏出了一个张敷纪,人称张武候,虽是一介布衣,却有妙计在胸。当时的台州知府和黄岩知县每遇难事,必纡尊降贵前来讨教。由于村道太窄,官轿总是磕磕碰碰才能过去,因此留下一个叫轿碰弄的地名。
如今,张敷纪的府邸早已颓败不堪,年轻的张氏后人也已搬离了老宅,住进了排屋和别墅,唯有那高高的张府台门穿越历史的烟尘,依然威严挺立,却又无声静默。
荷花池边有一块很大的石雕,上面刻着“幸福”两个大字,据说是著名经济学家张友仁先生的亲笔。张友仁是当代土屿张氏最引以自豪的人物,曾是民国时期浙江省最后一位会考状元,是北大政治经济学专业的开山鼻祖。“幸福”二字,浓缩了张先生对家乡的眷恋和祝福吧!
排屋和别墅就建在荷塘前或旁边的岙兜里湖畔,临窗推门就能看见一池荷花,一泓湖水,属于家门口的风景,实在让人艳羡。信步走到一户开着门的人家,男人正在门口忙活修理物品,女人带着孩子坐在小院里。一问才知,他们不是本村村民,而是租住在这里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们手里的照相机,伸出手想要,同行的友人笑道:“我给你们拍张照吧!”女人说:“礼堂里有很多照片呢!”跟着女人来到文化礼堂,一眼就看到了满墙的笑脸照。小孩儿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叫着“爷爷,爷爷……”看到那爷爷满脸的皱纹,牙都掉了,笑得像花儿一样,我忽然想起张友仁先生的题字——幸福。
晚饭后,我们又来到了这里,有一场旗袍秀在村里上演。当张曼玉从《花样年华》里走出来,曲线玲珑,风姿绰约,举手投足尽是优雅的东方风韵,我就迷上了旗袍。可是这样时尚的秀在乡村上演,还是让我很意外。
我们到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远远的,我就看到露天舞台上一群身着淡雅旗袍的女子撑着油纸伞,正袅袅娜娜地在台上走着。电子背景是一大片碧绿的莲叶和几朵粉色的荷花,极美的意境,动人的画面,就像《花样年华》里面的苏丽珍,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够拨动你的心弦。我们急急往里挤,早已经没有座位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看见我们进来,嚷道:“本村的人位置让让了,给客人坐。”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村民笑着站了起来,给我们让座。
这是一场旗袍秀比赛,表演者的水平参差不齐。有一人走成了同手同脚,却丝毫不知情,惹得台下笑声不断,惊得天上的月亮也赶紧从云层中钻出来,看看究竟。明亮的月光照在旁边的荷塘里,密密层层的荷叶像极了电影院里的观众,她们也笑得前仰后合,送出阵阵清新的荷香……
那时花开月正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