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永宁江，两岸橘花香……”启航2023——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跨年晚会的主题曲《千年永宁》将黄岩的故事娓娓唱来，唱出了古老橘乡的美丽华章。歌词中，出现最多的是蜜橘元素。无论是黄岩人，还是了解黄岩的人，蜜橘就是他(她)们心中黄岩的符号。
1700多年来，特别是自唐代成为贡品以来，黄岩蜜橘香甜的味道不知倾倒了多少伟人名士、普罗大众，以至于出现了众多的咏橘诗词，形成了独特的橘乡习俗，留下了许多有趣的逸闻轶事。其中，诸多中外政要与黄岩蜜橘结下了不解之缘，如宋高宗椒江“放橘灯”，毛泽东、斯大林盛赞黄岩蜜橘等；大量文学艺术名家，如左纬、戴复古、刘文玠、华君武、陈叔亮等，为黄岩蜜橘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文艺佳作；众多古今学人，如林昉、许植方、吴耕民、曾勉、俞大绂、章文才、任伊森等，为黄岩蜜橘的科研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下面撷取五则故事与大家一起分享和品味。
宋高宗椒江“放橘灯”
关于名人与橘乡习俗，最著名的就是宋高宗“放橘灯”的故事。据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建炎四年(1130)正月十五日，“上(宋高宗)在章安镇，忽有二舟为风所飘，直犯冲禁船。问之，乃贩柑子客也。上闻，尽令买之，分散禁卫军兵，令食穰取其皮为碗，是日元夕收灯之辰也。乃命贮油于柑皮中，点灯随潮退，放入海中，时风息浪静，水波不动，有数万灯如浮在海上。”这就是有关“放橘灯”的史料来源。
在黄岩民间，“放橘灯”故事一直流传至今：相传两宋之交，宋高宗赵构逃经台州，住了半个月。在元宵节之夜，明月当空，水天一色。如此良辰美景，高宗想起了昔日盛况，不禁黯然神伤。这时，上游驶来两条船，因为不知道船里坐着皇帝，没有回避，顺流乘风而下，直逼御舟。船头禁卫忙横矛喝问，才知道是贩卖黄岩柑橘的船只。在这上元佳节，遇上如此多的橘子，高宗觉得是个好兆头，命人把两船柑橘全部买下，分赏给臣僚、禁卫，并吩咐大家把下半截橘皮完整地保存下来，取橘皮当碗，贮上油，点起火，一盏一盏放到江上去。宋高宗“放橘灯”的故事800多年来代代相传，逐渐成为黄岩元宵节的传统习俗。
绍兴八年(1138)，宋高宗正式下诏定都临安，台州成为辅郡，黄岩蜜橘更加受到朝廷青睐。元林昉《柑子记》载：“高宗宅钱塘，始锡贡台柑。”可见，黄岩蜜橘继续作为贡品进贡，甚至出现了“一从温台包贡后，罗浮洞庭俱避席”的局面。
刘文玠上海滩打广告卖橘
邑人刘文玠(1878—1932)早年投笔从戎，曾参加辛亥革命。后寓居上海，以“天台山农”为号卖文鬻书，与李瑞清、曾熙并列为清末民初的沪上“书坛三大家”。刘文玠为人豪爽，结交广泛，无论是书画界、报界的大家，还是戏曲界的名伶、商界的领袖，甚至青帮的大亨，都有来往，乃至拜把子、结金兰。寓沪期间，曾贩运家乡蜜橘于沪上，打出“天台山蜜橘”商标，通过报章大肆宣传，终于使黄岩蜜橘扬名上海滩，厥功至伟。1920年12月22日，刘文玠先在《大世界》报中缝刊出题为《天台山蜜橘新出世》的预告，再于1921年的1月13日打出题为《天台山蜜橘雪中摘尽》的广告，内容如下：“鄙人家园所植蜜橘，接以嘉种，蓄以蜜蜂，细嫩鲜甜，为诸橘冠。以是降庐争购者，佥同声赞美。初不意手植之成绩至此，荣幸奚如！近于冰天雪地中，在故乡家园摘尽树头，其味更甜，其实尤大。当旧历过年之际，为果品送礼之需，嗜橘诸家请尝试之。其价值仍照曩例，每小洋一角，售橘三枚；大洋一元，售橘三十六枚，计装两盒，精致可观。”刘文玠这两则售橘广告，文字简洁精炼，洒落风尘，未见孔方兄肆虐之踪迹，堪称商业广告之楷模。
这段广告词告诉我们当时黄岩蜜橘种植、销售的相关信息：①刘文玠运销上海的蜜橘系自产自销。1914年，刘文玠脱离军界后，一度回祖籍地黄岩，在南门外早年购置的土地上种植蜜橘。②蜜橘的种植方法：“接以嘉种，蓄以蜜蜂。”就是嫁接本地早品种，开花期间养殖蜜蜂授粉。③所产蜜橘具有“细嫩鲜甜”的特点。④首倡品牌，打出商标，冠名“天台山蜜橘”。⑤包装精美，售价不菲。“每小洋一角，售橘三枚；大洋一元，售橘三十六枚。”按当时上海的物价水平，“天台山蜜橘”的售价应该是比较高端的。⑥重视广告效应。刘文玠不但在自己担任编辑的《大世界》报中缝刊载广告，还利用自身的人脉资源，如借助袁世凯次子袁克文(字豹岑，号寒云，“民国四公子”之一)、步林屋(曾为袁世凯秘书)等人疏通报界，一再宣传刘文玠所种植的“天台山蜜橘”为天下第一。于是，“天台山蜜橘”终于销路大开，黄岩蜜橘至今仍闻名上海滩，影响遍及国内外。
对于刘文玠归田种橘之举，晚清四大词家之一的朱孝臧曾拟就楹联一副：“神仙一局，奴婢千头”，由吴昌硕用他擅长的石鼓篆体书写赠送刘文玠，并题款曰：“山农老兄归田艺橘，逍遥尘世，玩观时局，仿佛橘叟坐棋，其风趣未可几也。”其外甥朱大可作有一首诗怀念母舅此举：“天台四万八千丈，种得霜柑似蜜甜。从此广橙福橘外，又添珍果到黄岩。”(朱大可著《怀人诗二百首》)
刘文玠天台山农还以“天台山蜜橘”为礼品，广送上海的亲朋好友，留下了许多至今流传的逸闻轶事。刘文玠与海派宗师吴昌硕是忘年交，其时常送蜜橘给吴昌硕品尝。1927年，是吴昌硕生命的最后一年，时年已84岁，且手指有病，刘文玠赠橘于他，他作画赋诗于扇面回赠。现录其中1首赋橘的绝句如下：“颂橘空山撷古馨，伯伦酒颂又书屏。冯渠左纽望奇字，茂茂豪毛我自铭。”其情切切，其意深深。
吴耕民与黄岩蜜橘
在位于黄岩头陀的浙江省柑橘研究所国家柑橘品种改良中心浙江分中心前的广场上，树立着一尊塑像，这个人就是柑橘研究所的创始人吴耕民(1896—1991)。他是我国著名的园艺学家、园艺教育家，中国近代园艺科学的奠基人之一。他毕生致力于园艺教育，参与创建了我国首批高等院校园艺系，培养了我国几代园艺人才，为我国园艺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937年4月，浙江省建设厅在黄岩城北浮桥头建立浙江省园艺改良场，时任省农业推广委员会主任的吴耕民被委任为首任场长。在任期间，他在科学研究、人才培养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为园艺改良场科研工作的起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是分区种植柑橘，建立品种园。除种植黄岩本地品种早橘、本地早、槾橘、朱红、乳橘外，通过他留日的学生章恢志引进了宫川、龟井、松木、大长、尾张等5个温州蜜柑品系进行试种，又从台湾田中柑橘试验场引进华盛顿脐橙、汤姆逊脐橙和温州蜜柑苗木各16株，从广东、福建等地引进椪柑、蕉柑、新会橙各4株，沙田柚2株，建立了园艺改良场的第一个品种园。吴耕民在《我的一生略述》中，对建场初期引种的早熟温州蜜柑作如下自评：“经试验后成绩良好，现已由浙江柑橘研究所推广至长江沿岸各柑橘产区，使我国柑橘生产面貌为之一变。”二是完成橘果试行分级包装工作，写成报告发表，开我国柑橘采后处理技术之滥觞。三是派谢成珂技师详细调查，撰写《黄岩柑橘调查报告》，系统总结了黄岩柑橘业工作，成为黄岩柑橘史的重要资料。
1952年9月，黄岩召开橘农代表会议，时任浙江农学院果树栽培学教授的吴耕民，应邀来黄作柑橘生产技术的报告。1984年，《浙江柑橘》创刊，吴耕民为刊物作《创刊词》。1986年，已届90高龄的吴耕民亲临黄岩参加柑橘研究所建所50周年庆典。他在“纪念词”中写道：“浙江沿海自温州至天台自古多产柑橘，夙称橘柚之乡，而以黄岩为尤盛。良种巧技首屈一指，人莫与匹，东方橘业的主栽良种无核温州即发祥于斯，故誉满中外，公认为世界柑橘业发展中心。”并在会上即兴赋诗一首：“一九三七初生婴，刹那八六半百翁。孜孜钻研成效著，累累硕果贡献殊。三江两岸橘遍地，九峰四周柑连天。科学栽培艺术新，高额稳产丰收庆。五洲畅销摇钱树，四化创汇聚宝盆。春秋五十未蹉跎，柑橘建所立宏图。”
毛泽东、斯大林盛赞黄岩蜜橘
1949年12月，毛泽东主席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第一次出访苏联时，曾带着半车皮的黄岩蜜橘。斯大林会见毛泽东时，毛泽东与斯大林并排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盘黄岩蜜橘。毛泽东亲手递上一只蜜橘给斯大林，并说：“这是中国最好的橘子——黄岩蜜橘，不要看它个小，但非常甜。”斯大林接过橘子，用粗大的手指一点点剥开橘皮，掰开半个橘子放到口中细细品味，一边点点头。尔后，斯大林通过翻译对毛泽东说：“黄岩蜜橘是橘中之王。”毛泽东听后高兴地笑了起来，并招呼大家一起品尝。在场的苏联官员对黄岩蜜橘同样赞不绝口。
1952年10月，黄岩县立师范学校毕业的张美霞所在的第九兵团20军文工团带着抗美援朝战火的硝烟回到祖国。在朝期间，她荣立三等功，获朝鲜国家元首金日成首相颁发的军功章一枚。
1953年5月，张美霞被选拔到中央警卫团文工队，曾陪同毛泽东跳舞。一次，当毛主席得知张美霞是浙江黄岩人时，就饶有兴趣地说：“黄岩出蜜橘哟！”接着又说：“黄岩蜜橘很有名嘛！”张美霞见毛主席了解自己的家乡，瞬间，她觉得与毛主席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随后她绘声绘色向毛主席介绍家乡蜜橘的品种：“有朱红、早橘、槾橘，还有本地早……”毛主席惊奇地说：“品种这么多呀！”张美霞一见毛主席夸赞她家乡的蜜橘，情绪随之激动起来。于是，她继续高兴地对毛主席说：主席，您不知道，我们家乡的本地早呀，特别好吃！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吃功本地早，讲功饭店嫂”。她用普通话向毛主席介绍这句俗语的意思，毛主席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她继续介绍：“还有一种抱子橘，橘瓣像抱着小孩一样。这橘很有趣，也很名贵，又嫩又甜。”毛主席听后笑着说：“你这张嘴呀，像做广告哟。”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
华君武与黄岩蜜橘
华君武(1915—2010)，著名漫画家。其与黄岩真正结缘于1985年。那年12月，在首都北京举行了一次全国优质农产品展评会，全国柑橘十大优良品种之一的黄岩本地早名落孙山，这一结果不仅让黄岩人民倍感失落，更引起国内外众多专家和知名人士的关注。时刻关注着黄岩蜜橘兴衰的华君武，特地画了一幅漫画《黄岩蜜橘，榜上无名》。画面上，一个大橘子耷拉着脑袋，在哭鼻子。华君武随画还附了一封信，请浙江日报原总编辑江坪转交黄岩县委，并于次年1月4日在《浙江日报》上刊登。顿时，黄岩上下受到很大的震动，时任县政协常委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版画家顾奕兴致信华君武请教。顾虽然与华君武素昧平生，但很快就收到华君武的复信。信中说：“黄岩橘子，榜上无名。答案要由黄岩来答复。”“黄岩橘子当然是极有名的；但为什么评不上呢？是评判不公吗？还是县领导有问题？反正多年没有看到黄岩橘子了，因此画了黄岩橘子掉眼泪，替黄岩橘子鸣不平。”“我只是提出问题，既然黄岩橘子有优良品种，为什么评不上呢？”收到回信后，黄岩县委、县政府等领导和广大干部群众，都为华君武的深切关怀而感动。于是，自上而下从思想观念上作了检查，同时，从经营管理和生产经营等方面找原因，寻求改进的方法，成立了柑橘一品化建设委员会，并采取了种种措施提高柑橘质量。正在这时，省农业厅厅长孙万鹏来黄岩兼任县委书记，在一次会议上，他语重声长地说：“如果质量下降，黄岩蜜橘几千年优势将有可能在我们这一代丧失，名闻中外的信誉将会销声匿迹！”并表示黄岩人民有信心和决心永葆黄岩蜜橘青春，号召全县干部群众为黄岩蜜橘增产增质齐努力。
时间过了一年，华君武得知黄岩干部群众都为蜜橘创优而努力，柑橘增产和增质都取得显著成绩的消息，很是高兴，再次创作了题为《祝黄岩柑橘茁壮成长》的漫画。画面上，一个橘娃娃坐在育儿木桶里，双手捧着“改革”的奶瓶，甜滋滋地喝着，他沐浴着阳光雨露，茁壮成长。木桶底座写着“黄岩县柑橘一品化建设委员会”，表明县委采取的措施成效明显。漫画附书信托江坪转黄岩县领导，信中写道：“欣得黄岩橘子进行改革，深感你们对外界意见从善如流，特送画一幅以表敬意。”1987年1月3日，江坪在刚刚创刊的《钱江晚报》上刊发了华老的这幅漫画，还配发题为《黄岩橘子不负众望，华君武再次赠画》的新闻报道。华君武的殷殷期望，给予了黄岩人民极大的鼓舞。
上述故事，只是中外名人与黄岩蜜橘的历史佳话，也是黄岩蜜橘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赓续和弘扬黄岩蜜橘文化，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及千秋的大事，需要代代黄岩人为之付出不懈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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