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之民,最怕翻船事故,所以能保佑人们水上平安的神,特受香火供奉。王维之神最早在黄岩立足,便是因陈英夫在永宁江中舟覆得救,把奉有王维香火和获救看成了一种必然的因果关系,黄岩人也从中“敏感”地“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神。陈英夫寄籍立庙祀王维,也符合当地人们的愿望。王维由此而成为人们水行的保护神。元代台州籍人王仲祥“海运遇风”,危急时刻大呼王维之神而获济。王仲祥可是朝廷官员,他为国家从海上运输物资。其事具奏朝廷,朝廷赐额敕封王维为护国忠烈昭济显应侯。王维的“英魂”能够“济”人,逐渐敷柄为“侯灵显,凡灾浸(原文为衤字旁)水旱,有求必应”;明代,“侯显异验者垂二百禩”。王维庙大概即因此而名为“福祐庙”.这些,与王维生前的慈悲,善良,亦不无关系。“济人然后拂衣去”,“君子以布仁施义,活国济人为适意”,是王维生前曾有过的愿望.“济’人要有极大的本领,所以王维由“文”官变为了“武”帅。有关王维之神的灵异,自然属于迷信的渲染,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民众的愿望。
第二、王维长期受供奉,除了上述因素外,还应当有他生前的“重情’在强烈地感染着人们之原因,陈英夫为何奉王维香火远行?这是一个谜(希望能有更多的学者参与讨论),笔者试作一解。陈英夫,无考。从袁应祺《福祐庙记》中,看不出陈英夫是前往婺源县,还是由婺源县而来.根据永宁河的流向,似应是从婺源而来,顺流较为合理。黄岩濒海,黄岩及其周围的州县,在唐代是较为偏远、风俗朴野的地方,万历《黄岩县志》卷一《风俗》引《赤城新志》云:“唐时犹为贬谪之所。”的确,安史之乱中与王维同时陷贼受伪职的郑虔(郑州荣阳人),乱平后受到处分,便是贬为台州司户参军的。死于此方,墓在临海县东三十里的金鸡山。
迁谪或远行之人,最是孤独.王维有《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送元二使安西》、《送沈子福之江东》等表达亲情、友情的相思、送别诗为人们传诵,最为温暖人心,是否因此使得陈英夫远行而特奉王维的香火?除此之外,目前还找不到其它的材料说明他这一行为的原因。
黄岩县有重视重阳之俗的传绕,万历《黄岩县志》卷一《风俗》和光绪《黄岩县志》卷三十二《风土志·岁时》皆记黄岩人此日“登高饮莱萸酒”。虽然黄岩人饮茱萸酒,重视重阳节不一定与王维有关,但是,如果一年之中有一个“令节”“赛王维”的话,那么,无疑是重阳节最相宜;如果重阳节“赛王维”,那么当与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诗有关。
由黄宗羲《寓黄岩》诗,知黄岩人在“令节”要“赛王维”,即祭祀、酬王维之神.“令节”即佳节,凡时令佳节皆可称令节。唐以来,中和节、上巳节、重阳节为著名的“三令节”。如唐诗中称多种节日都用到“令节”一词;而最多的是用以称重阳节。
黄宗羲诗中的这个“令节”应是指重阳节。黄宗羲客寓黄岩,有“旅情”之苦。但是他说幸赖这个地方多“风物”,可以转移人的“旅情”,哲得一些安慰。于是他写到这里的物产和风俗。其中的“朱栾”、“柿”都是秋熟之物,所以可认为“明朝直令节”的“令节”,是秋天里的节日.秋天与王维联系得上的节日,即数重阳节。王维重阳节诗云:“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黄宗羲正“旅情”况味,重阳节更不免增思亲之苦。“明朝直令节,社鼓赛王维”,他的意思是说,恰好明日黄岩的风俗是“赛王维”,敲锣打鼓,必有一番热热闹闹的景象,聊可冲淡愁怀,消除一些愁绪吧?其实,他表面宽慰自己,正是表达了极为浓烈的思亲之情。因为“王维”与这个节日的深层联系,就在于“情”。
【作者】: 李亮伟 【编辑】:方山